吳郡。
“一為公也,一為王也,曹司空出手當真是大方的緊。”
明明是夸贊的言辭,可語氣卻是不善,甚至于有慍怒的成份在,可以察覺出說話之人,對于曹操假天子之命,以劉璋為王、以袁紹為公之事的不喜。
不過也難怪說這話的孫策氣惱在懷,畢竟建安二年袁術僭號稱帝,曹操為了拉攏他,著議郎王誧給他的任命是騎都尉、襲父爵烏程侯,而當時他已討定江東大半郡縣,兵馬數萬,可曹操明明有求于他,卻是連將軍的職位都舍不得予他。
于是孫策私底下著人向議郎王誧透露他的不快,議郎王誧權衡之下,假天子之命,拜他為明漢將軍,他才得到將軍的職位。
到了建安三年,為了求得官爵上的升遷,孫策向許都貢獻方物,倍于建安元年的進獻,得到了討逆將軍、吳侯的封賞。
按理來說,以弱冠之齡,得拜將軍,又得封侯,孫策本該滿足于心,可比之劉璋、袁紹,他從許都獲得的封賞,確乎是太過淺薄了些。
一種被輕視的羞恥感縈繞在孫策的心頭,讓他語出忿然之詞,對總覽朝政、把控天子的曹操尤為的不爽。
周瑜,本是出鎮巴丘的他,在聽聞孫策遇刺于許貢門客的事情后,他自巴丘返回吳郡,當下正列于席間。
在聽得孫策不平之語后,周瑜為之開解道:“劉璋坐擁雍涼巴蜀之地,袁紹掌有冀幽青并四州,兵強馬壯不說,都是處于易守難攻之地,為天下一等一的強藩。”
“而曹操居于中原兗豫之地,其地四通八達,無有險阻要隘,自是畏于袁紹、劉璋來犯,所故濫發封賞,以示好于袁劉。”
孫策輕哼了一聲:“袁紹、劉璋會進犯中原,某也可進犯中原,卻不見曹操示好于我,只以我為討逆將軍而已,名位著實卑下,以我今日之權勢,曹孟德好歹也當授我四征四鎮的稱號。”
周瑜淡然一笑,他明白了孫策語氣不善的情由,他接著開解孫策道:“比之虛名,遠不如實利來的重要,伯符你坐擁江東之地,兵眾數萬,儼然一征南也,何必求一虛名。”
“且世間多有為虛名所累之人,如名號太過響亮,一言一行為世人所矚目,做起事情來不免多有牽扯,就像因曹操屢次強授王爵于劉璋,引得袁紹不忿,今歲發兵河東一事。”
“是以與其慕虛名而處實禍,倒不如處于卑位,不為世人所矚目,做起事情來也就方便不少,可以少上許多阻礙。”
“公瑾之言,與我心同也。”孫策揚聲笑了起來,周瑜的一席話語,讓他心下的郁郁之氣消弭了大半。
“只是我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啊!”孫策接著喟然一嘆道:“曹操以嚴象駐壽春,陳登守廣陵,想來一則是防備我,二來將是圖謀江東也。”
“至于嚴象、陳登二人,嚴象武略不足,文采過之,料來沒有什么危害,然陳登才兼文武,廣陵又臨近江東,若是不早定之,將為大害也。”
“陳登固有文武才志,堪為江東大害。”周瑜點了點頭道:“然近來廣陵來信,陳登患有重疾,胸口煩悶,面色發紅,連飯食都難以下之,其命懸于一線,恐怕將不久于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