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后,烏巢糧倉被焚留下了一地的余燼,幾縷余煙從余燼中裊裊升起,整座烏巢營寨因為昨晚受到的攻擊,處于七零八落的狀態,魏公袁紹的心也跟著七零八落的起來。
烏巢被焚,糧草殆盡。
原本河北大軍優勢無二的局面,現下落得危機重重。
袁紹佇立烏巢營中,神色淡然至極,無有悲歡之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麾下的一眾文武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去打擾袁紹,眾人只勤快的收拾著營寨中的亂局,同時清點剩余的糧草數目,以備清醒過來的袁紹問詢。
當晨曦的日頭逐漸騰空,升至半空的時候,呆立半晌,不知所故的袁紹口舌翻動,吐露出了言語:“帶淳于瓊。”
一聲令下后,淳于瓊被帶到了袁紹的面前,雖是作為烏巢糧倉為曹軍焚毀大半的責任人,當受千刀萬剮的罪責,淳于瓊面上卻是沒有多少懼色。
作為袁紹的故舊,淳于瓊自信,他此番罪責,袁紹當是會高高拿起,輕輕放下,給他一個不痛不癢的刑罰,等過上一段時日,他又得高官厚爵,享用無窮。
打量著淳于瓊的酒糟鼻,以及淳于瓊渾不在意的面色,袁紹面露微笑,伸出手示意淳于瓊掃視一圈烏巢營寨的亂局:“仲簡,何以至此”
淳于瓊見袁紹面露笑意,心下順然放松了起來,說不得這番連不痛不癢的刑罰都可以逃過,他無所謂的說道:“都是許攸這個賊子的過錯,竟是將我軍屯糧之地,軍中旗令口號告知了曹孟德,不然也不會有今日之事。”
“說的對,都是許攸的錯。”袁紹應和了一聲,似是認同了淳于瓊的觀點。
“那可不。”淳于瓊揚聲道:“我早就說過許攸這個人,貪財好利,非是良人,既沒有忠,也沒有義,所以才會有今日的背叛,累我大軍至此。”
淳于瓊話中的意思很明確,千錯萬錯都是許攸的錯,至于他,那是一丁點錯都沒有,總之,把鍋甩出去就完事了。
為淳于瓊的這番話,袁紹樂呵了一聲,而后他的面色瞬息之間轉冷,有如寒冬臘月的刺骨狂風般,他的語氣也是冰冷至極:“仲簡,軍中嚴令,不得飲酒,可我聽軍士稟報,你昨夜飲了不少的酒,至于酩酊大醉。”
“其次軍令如山,退后者戰,而你昨夜在士卒擾攘、陣型不穩的時候,竟是跟著奔逃了起來,導致軍心大潰,為曹軍殺入了營寨之中。”
“再者,蔣奇引軍救援,你不思整軍再戰,前后夾擊曹軍,反倒是坐守觀望,無所動心。”
“仲簡,你且說,你有這么多的過錯,我應該如何處置你為好呢”
淳于瓊沒有察覺到袁紹的神色和語氣的變化,他打了個趣道:“明公,不如罰我三個……不,兩個半月不能喝酒,用以贖清我的罪過。”
“呵。”袁紹冷笑了一聲:“就這”
“嗯”淳于瓊見袁紹不太滿意,他斟酌了下:“重責我三十……二十軍棍如何”
袁紹半瞇起眼睛,目光中殺氣近乎凝成了實質,他不帶一抹感情的說道:“仲簡,你的罪過,不是二十軍棍所能贖清的。”
終于,這個時候,淳于瓊察覺到了袁紹的態度不太對勁,他擺正面色,不再是無所謂的態度,試探性的問詢一句道:“五十軍棍如何,再多,本初你就要失去一名老友了。”
淳于瓊喚起了袁紹的字,就像以前在洛陽他和袁紹廝混的時候一樣,以求喚起袁紹對他的感情,避免落得更為嚴重的刑罰,到時候一條小命折在了這里。
可袁紹只是淡淡的搖了搖頭,對于淳于瓊自領五十軍棍的回答,看起來他還是十分的不滿意。
“本初。”用著仿佛求饒般的口吻,淳于瓊開口言道:“我自知此次罪行深重,但還請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堂堂大丈夫當陣前格斗死,才算得上死的其所,若是死于獄中,卻是比那鴻毛還要輕了。”
袁紹嘆息了一聲,他看向淳于瓊的目光冰冷到了零度以下:“像你這樣的人,應該怎么去改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