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我等身為前軍,至此數日不動,來日若是麴將軍有個好歹,我等將罪責深重,無法脫身也。”
明面上,這位校尉是在為郭援做打算,推論將來,實際上,他是在為自己做打算。
蓋因郭援出身名門,交友甚廣,這次就算救不得麴義,郭援想來也受不到大的責罰,而他們這些們來背。
所故,帳內勸說郭援嘗試渡河的一眾人等,都是為了將來能有托詞,來應付掉鄴城來的責問,畢竟不做渡河之舉,他們便是千錯萬錯了,而嘗試渡河卻不得渡河,他們的罪責就輕了。
可眾人勸說,郭援卻是沒有松口。
就在此時,一名斥候前來通傳了一則消息:“稟將軍,秦軍于對岸沙地上遍放牛馬,嚼食河草,又不時有悠哉的笛聲傳來。”
“什么”郭援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但很快,他的臉上浮起了怒意,秦軍這是一點都沒有將他放在眼里,竟是當著他的面放起了牛馬。
“秦軍可恨,竟敢如此輕薄乃公。”
郭援怒氣上涌,一雙拳頭攥的繃緊,似是要出言渡河,可過了一會,他面上的怒意消散,露出一個揶揄的神情,即是秦軍不把他放在眼里,他也打算不把秦軍放在眼里。
秦軍怎么做,他也怎么做。
一念至此,郭援遂即下令道:“讓牧馬人驅趕馬匹,當著對岸秦軍的面散放馬匹,好好羞上一羞秦軍。”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我可真是個天才。’下達完命令的郭援,心下自我表揚了一聲,用敵人的招式對付敵人,讓他心下十分的暢快。
然而,軍令下發兩刻鐘后,傳達消息的親衛士卒,來到了郭援的身前,他嘴巴一張一合,卻是沒有發出聲音,似乎有什么難言之隱,神色間略顯怯意。
“快說,秦軍見到我也放出馬匹,是作何窘態。”郭援頗有興致的追問道。
這名親衛終是咬牙開口道:“將軍,秦軍聚齊牝馬,用以引誘我軍的牡馬,我軍在河灘的牡馬見后心動,大半馬匹泅水渡河,為秦軍所收。”
“我…你,你說什么”郭援神色間不敢置信,一張臉扭作一團,渾然是填滿怒意的表現,他上前一步,質問起了這名親衛。
面對盛怒的郭援,親衛聲音顫栗,但還是不得不開口道:“秦軍用牝馬引誘走了我軍數百匹牡馬,并且秦軍在河對岸大聲宣言,說…說…”
“說什么”郭援厲聲喝道。
“說。”親衛聲音不自覺的壓低:“秦軍說,謝郭將軍馬。”
“啊啊啊。”郭援怒喝了起來,頭發倒豎沖冠而起,先是秦軍不將他放在眼里,在河灘散放起了牛馬,而后他效仿秦軍,一樣的散放牛馬,卻是為秦軍引誘去了數百匹健馬。
當下郭援自覺仿佛一個扮丑的侏儒般,現了一把大臉,虧是自己還自作聰明,卻是被人當做猴子戲耍。
羞吾先人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