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時,新的一天開始。晨光透過窗棱灑進來,驅散了幾分陰霾。盧家的人梳洗用餐后,又回來裝模作樣地盡孝。
趙無塵換了法衣,開始和其他道士商議輪班。法衣邊角繡著金線,在晨光中熠熠生輝。從今日起,盧家要求日夜不停做法事。
孟秋坐在一旁,臨時培訓蘇瑾等小道士,教他們如何打樂器、步罡踏斗。他耐心講解著每個動作的要領,時不時糾正他們的姿勢。
對面的僧尼人手明顯不夠,一位年長的比丘尼提出想要增援。盧家管事搓著手,為難地表示已經請遍了青云縣的寺廟道觀。
“大師們辛苦五日,必有重謝。”管事彎腰哈腰,語氣恭敬中帶著討好。
蘇瑾站在一旁聽著,忍不住撇嘴。她倒是想分身去當尼姑,那樣就能多賺些了。
“他們人少,每人拿的錢都多。”微寧湊近蘇瑾,小聲說道。她們都穿著嶄新的道袍,卻遮不住羨慕的神色。
蘇瑾瞥見走來的孫老爺,低聲道:“很快,我們的就更多了。”她收起臉上的表情,正襟危坐。
孫老爺陰沉著臉進入靈堂,盧家兄弟立刻放聲大哭。衣袖揮舞,眼淚鼻涕齊飛。他祭拜完姐夫,轉身看向五個外甥。
“大昌,靈堂是你們布置的?”孫老爺的聲音冷冷的。
盧景昭抹著眼淚應是,心里卻打起了鼓。
孫老爺目光掃過在場眾人:“都退下吧,只留下王道長、孫道姑和明悟大師。”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盧景昭心里一沉,看著眾人魚貫而出,預感大事不妙。他偷偷看了眼孫老爺的臉色,只覺得后背發涼。
下人們悄無聲息地退開,前來拜祭的賓客也趕緊紛紛告辭。
“師妹,我們也該走了。”孟秋輕聲提醒著清微,眼神示意了下身邊的孩子們。
清微會意地點頭,拍了拍自己徒弟的肩膀:“走吧。”兩位道長帶著各自的弟子悄然離去,其他僧道也緊隨其后,僧袍和道袍的沙沙聲漸行漸遠。
轉眼間,偌大的靈堂只剩下盧家人、孫老爺及其管家,還有趙無塵、蘇瑾和明悟。香燭的火光在他們臉上投下明暗不定的陰影,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言的壓抑。
盧景昭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孫老爺陰沉的面色:“舅舅,這...這是出什么事了?”
孫老爺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大步走向墻邊。他一把扯下幾張已經破損的符紙,轉身時怒目圓睜:“大昌,這是什么符?”
盧景昭臉上血色瞬間褪去,結結巴巴地說:“舅舅,有話好說...”
“現在就是要好好說話。”孫老爺冷笑一聲,“要不然,咱們就去公堂上說個明白!”
其他盧家子孫各自心懷鬼胎。有的低頭不語,有的眼中閃過幸災樂禍的光芒,還有的偷偷交換著心虛的眼神。
“你們在慶幸什么?”孫老爺目光如刀,一一掃過眾人,“以為這事與你們無關?躺在棺材里的是你們親生父親!他被伏魂符困住,你們竟然還在這暗自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