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么善良,他們難過我也會不好受,修行之心便會動搖。我必須與你師門保持距離,一開始就注定是敵非友。讓他們名正言順地恨我,我可以堂堂正正地憎恨他們。”
顏無痕一時語塞,眼中的戾氣似乎也淡了幾分。
“家師是廣西某部落的首領,門人幾乎都留在嶺南,你們注定是遇不上的。”他最終說道。
“你不誠實。”蘇瑾冷笑,眼中的溫度瞬間降至冰點,“堂主,不如交給天師府處置吧。連第一個問題都支支吾吾的,后面的問題我都懶得問了。”
顏無痕胸膛劇烈起伏,眼中閃過掙扎和恐懼。最終,他閉了閉眼,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我師承成都府玄真觀虛明理祥。”
審問的突破口終于找到了。
從房間出來后,蘇瑾舉起手,大大伸了個懶腰,看到微虛從眼前走過,忍不住叫住他:“微虛,你這是去哪里啊?”
“小師叔,”微虛連忙過來,“我去給微寧幫忙,她要交貨的丹藥太多,有些忙不過來。”
蘇瑾一聽,連忙道,“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房間內,蘇瑾和微虛幫著微寧打下手。她們心中同時冒出一個念頭——是不是也該好好學學煉丹之術?在青云縣時倒也罷了,如今出來行走江湖,才發現符箓遠不如丹藥來錢快。
“這丹藥的香氣,果然是上品,微寧制作的丹藥就是好,”微虛輕輕嗅了嗅,有些羨慕的說道,“比我畫的符箓值錢多了。”
剛才偶然遇到,就一起過來一探究竟的王明智,此刻見她們神色凝重,還以為是在擔心歷練的事,連忙拍著胸脯道:“你們盡管放心,我在外面認識不少江湖朋友,各大門派都說得上話。若是你們外出游歷,寫封信給我就是,無論身處何方,定會第一時間趕來。”
他說這話時面帶笑容,眼角的皺紋都舒展開來,顯得格外真誠。蘇瑾想起不知去向的三師兄和四師姐,心中一動,趕緊道謝:“那就有勞師兄了。”
“互相幫助,互相幫助。”王明智笑得見牙不見眼。
屋內一時陷入沉默,只聽得丹爐中藥材沸騰的咕嚕聲。微寧專注地盯著爐火,時不時添加一些靈藥,整個人都籠罩在一層淡淡的藥香中。
等王明智離開,微虛疑惑地看向蘇瑾:“小師叔,我記得歷練該是三師叔和四師叔帶著我們才對?”她的聲音里帶著幾分困惑。
“他們太厲害了,追隨他們修行又能得到多少傳承?”蘇瑾搖搖頭,“王明智的水平正好,不高不低,跟著他反而能學到更多。”
微寧暫時停下手中的活計,轉過身來:“小師叔說得對,我們現在需要的是循序漸進的學習,而不是一味追求高深。”她擦了擦額頭的汗珠,繼續問道:“對了,那魔修招供時透露了什么信息?”
蘇瑾靠在窗邊,看著外面來來往往的修真院弟子:“也沒什么特別的,就是交代了作案經過,還有以前干過的那些案子,養蟲的法門也說了一些。”
她緩緩道來,原來顏無痕是在應天府大街上偶然瞥見王明智,這才起了歹意。那天街上人來人往,王明智毫無防備地走在人群中,顏無痕一眼就看中了這個目標。后來王明智接了個鏢,和鏢局的人去了沈州府,顏無痕一路追蹤,最后找到青云崖。
“他真的不怕在青云崖動手?”微虛有些難以置信。
“確實不怕,”蘇瑾輕嘆一聲,“他自認有把握全身而退。誰知道抓‘肥料"的時候碰上了我,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現在顏無痕還關在修真院里,體內的源蠱未除。修真院派了幾個五年生的弟子下山搜尋了兩天,在層層疊疊的山石縫隙中找到幾只漏網的衍蠱,這才將其全部除掉。
“衍蠱雖滅,但只要源蠱還在,就始終是個隱患。”微寧若有所思地說道。
顏無痕犯下死罪,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天師府有權直接處置他,無需上報官府。但跟在他身邊的那具腐尸,身份至今成謎,這才是最令人不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