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迎接王斗,王以德做足了工夫,將參將府內外墻壁好好粉涮,庭院好好打掃。永寧城公費頗有不足,王以德不惜自掏腰包,就是為了讓新任的分守參將滿意。
果然,定國將軍王斗對王以德用心還是肯定的,招王以德很是詢問了永寧城內外事宜,言語間多有夸贊,讓王以德心中美滋滋的。當然,王以德極力奉承新任分守參將的同時,不免忽視了舊日上司楊仙橋。
王以德并不為意,雖然他以前對楊仙橋便如對王斗那樣熱忱。但楊仙橋己經是過去式——他調到宣府鎮南路去,己經與自己沒有關系。奉承好現任上司王斗才是最重要的。
王以德說了半天,雖然有些語無倫次,但黃昌義,陳恩寵,宋佳選三人還是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他們相互交換眼色,撇開王以德,走到一旁低語。王以德略有些尷尬,他很快醞釀了一下感情,換上笑臉,走上前與鐘調陽,徐祖成二人施禮說話。
在那邊位上,徐祖成與鐘調陽坐在一塊說話,看著眼前的鐘調陽,徐祖成不由感慨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以前王斗只是他一個恭謹的部下,一舉一動要看他的臉色行事。
轉眼間,他成了都指揮同知,比自己高了一秩,更成了地方上的分守參將,真正成為自己的頂頭上司。自己反要看他的臉色說話,世事難料啊。
眼前的鐘調陽,以前也只是一個微末小軍,因為跟從王斗,他成了地方上的守備,與自己平起平坐。不論徐祖成心中多么的嫉妒不適,也得忍住心中情緒,大力與之結交。
他談笑風生,扭動這些年越加肥胖的身軀,豐大的鼻子都在顫動:“衛城東二十五里便是玉石溝,該處產石如玉。改日老哥我作東道主,帶鐘老弟去好好游覽一番……”
……
“人說新官三任三把火,不知這定國將軍到了永寧后,會燒什么火。”
延慶州守備陳恩寵陰惻惻地道:“觀王斗在保安州所作所為,其人可不是個好相與之人。”
懷來守備黃昌義苦著臉道:“上官來到,肯定要有所孝敬。希望不要破財大出血。”
靖胡堡守備宋佳選壓低聲音道:“孝敬財帛事小,就怕那王斗貪得無厭,盯上我等的田地財路。”
他便是壓底聲音,說話還是粗聲粗氣。與陳恩寵的陰柔,黃昌義的干瘦不同,宋佳選卻是個非常魁梧的大漢。肩寬背闊,臉上還有一道深深的疤痕,讓他看起來頗有些兇神惡煞。
那身文雅的官服穿在他身上。一樣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別扭勁。
聽了宋佳選的話,陳恩寵幾人都是竦然而驚,黃昌義喃喃道:“不會吧……”
宋佳選哼了一聲:“誰知道呢。”
與保安州一樣,東路各城一樣是軍官豪強侵占土地成風,肥沃土地被他們瓜分完畢,還有地處商鋪,礦山,林業,哪一樣他們沒有侵利?他們就是當地的地頭蛇,但王斗這條強龍來到。誰知道他可否會上來搶一口食?
與陳恩寵、黃昌義等人不一樣,宋佳選族內田地倒不多。不過他家族鎮守靖胡堡多年,該堡掌控東路通往塞外的要地,多少商賈豪強偷偷與塞外各蒙古部落貿易,走私成風。
要去塞外,就要向宋佳選行賄。坐收漁利,多少年下來,宋佳選己經賺得盆滿缽滿,他所領官軍不到兩千人,其中有近半就是他的家丁。靠的就是地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