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斗與楊國柱,虎大威,王樸,王廷臣,吳三桂,金國鳳諸位總兵坐在一起。這是楊國柱等人的要求,也是王廷臣強拉的結果。或許在各人心目中,王斗這個參將,早與他們有平起平坐的資格。
觥籌交錯中,王斗也看在席中各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中,皆是回去如何仿效舜鄉軍,遍練新軍之事。酒席中沒有往日武人那種放浪形骸的熱鬧,很多人都在靜靜想著心事,連往日愛好交際的大同鎮總兵官王樸同樣如此。
席中吳三桂有些走神,端著一杯酒不知在想什么,看到王斗那數千甲等軍士,他也是震撼當場。
不說普通營兵軍戶,吳三桂麾下其實有一千家丁,都是耗費大量銀錢建立的騎兵,往日這是他引以為傲的本錢,不過看到王斗的舜鄉軍后,這種優越感煙消云散。
他吳家為遼東土豪,多年經營才有目前成就,但這種成就與王斗相比,卻又是小巫見大巫,而王斗不過是普通墩軍出身……這讓吳三桂有一種緊迫與危急感,回到遼東后,自己該當如何?
正在細思時,他聽到身旁王斗與寧遠團練總兵官金國鳳的說話聲:“……金軍門,末將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王斗的神情很鄭重,甚至有點嚴肅。
連日見聞,讓金國鳳這個老將感慨連連,他將王斗拉到自己身旁坐下,卻是不恥下問,連連請教很多問題。他兩個兒子是自來熟,年輕熱情,也與王斗麾下各將打成一片。
此時看王斗的神情,金國鳳有些奇怪,他爽朗一笑,道:“王將軍有話請說,老夫洗耳恭聽。”
王斗道:“金軍門前守松山,兵不滿三千,卻能力抗強敵,卒保孤城,金軍門以為憑借什么?”
金國鳳沉吟良久,說道:“將士心懷忠勇之心。愿為國效力,決死殺賊。”
王斗道:“金軍門高見,末將認為也是如此,不過……”
王斗說道:“末將還認為。也有金軍門以事權專,號令如一,人心整肅之故。”
他沉吟半晌,還是說出來:“然金軍門因功擢任寧遠大將,麾下兵馬急增萬人。末將卻恐是禍非福。”
金國鳳動容:“王將軍為何這樣說?”
二人說著話,慢慢鄰近的楊國柱,虎大威,吳三桂等人都是仔細傾聽。
他們一靜,正在說笑的王樸與王廷臣也一樣看過來。
王斗說道:“這近萬人,想必歸于諸個營伍,寧遠近在奴境,若奴兵大舉逼臨,金軍門以為可以號令多少軍將?”
金國鳳臉上現出苦澀的神情:“怕只有老夫從松山帶去的近百家丁,還有兩個兒子吧。”
王斗心中暗嘆。寧遠城有鎮守、監軍、巡撫、兵備等官,事權制肘,金國鳳名為總兵,恐怕也難調動一只隊伍。為了避免他未來的悲劇,故王斗有方才一番話,也是敬佩忠義良將的緣故。
他說道:“確實,營伍紛紜,號令難施,人心不一,此為軍伍大忌。金軍門需未雨綢繆。”
金國鳳默默點頭,雖奇怪王斗對寧遠之事竟如此了解,不過他說的確是實誠之言,這個問題。自己一定要向薊遼總督洪承疇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