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軍官接過將令,大喝一聲,隨后山坡各面傳來各總軍官此起彼落的呼應聲:“準備作戰!”
“擂鼓!”
讓人心顫的鼓點聲咚咚響起。
“火銃兵,準備射擊!”
“點燃火繩!”
“第一層預備!”
伴隨著戰鼓,各面軍官的命令聲不斷傳來。
嘩嘩聲響中,防守山坡東面與北面的乙總、丁總第一排火銃兵,都是翻下自己的火銃,專心致志瞄準逼來的流寇們。
而在東面與北面之間十幾步的防守空隙中,作為預備隊的甲總,他們內有幾伍火銃兵,也各占據山坡有利地形,手上拿著燧發魯密銃,作為狙擊敵方軍官頭領,或是攔截逼近矮墻壕溝、鐵蒺藜地帶的敵軍之用。
“殺官兵!”
“殺啊!”
快要沖近百步時,那些流寇發一聲喊,個個聲嘶力竭大叫,舉著長矛狂吼著沖來。
火銃兵左邊的丁總把總一把抽出自己的佩劍,斜斜前指,頓了一頓,他口中吐出惡狠狠一個字:“放!”
隨后他的聲音就被震耳欲聾的火銃聲掩蓋,數十門火銃噴出猛烈的火光,立時擠成一團的前方流寇身上激射出一道道血霧,踉蹌著一個個滾倒在地,血腥味與凄厲的嚎哭聲很快蔓延開來。
唰唰金屬聲響,丁總前排火銃兵放完銃后,立時右手從后排火銃兵手上接過內有子藥的火銃,左手將空槍轉于后面。火銃一排排傳遞,傳到最后排時,那排火銃兵麻利地抽出搠杖,快速裝填起定裝紙筒彈藥來。
山坡上不方便前后接隊,所以高史銀壬部的火銃手使用火銃輪接的戰術。其實這也是大明神機營的方法,被王斗拿來活學活用。舜鄉軍久經戰陣,訓練成熟,不論是幾排輪射。還是火銃輪接戰術,皆是熟極而流,任何戰術的運用,皆可以信手拈來。
該面沖鋒的流寇倒下十數個,余下的又是狂吼而來。不要命的樣子。
“放!”
僅片刻之后,第二次排銃又是響起,接著是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第七次……這響聲似乎從不斷絕,那些流寇敢死隊,連丁總防線的四十步之內都沖不過去。
尸體慢慢堆積,傷者躺滿一地。流出的鮮血到處都是,丁總的陣前己是白煙彌漫。寒風中,嗆人的硝煙味與血腥味到處傳開,中人欲吐。那些傷者與尸體中,有普通的流寇軍士,包著頭巾,拿著長矛。
也有一些什長,哨總之類的小軍官,多半拿著腰刀,舉著一副盾牌。上天是公平的。不論是小軍官還是普通流寇,在舜鄉軍的火銃下,都是一視同仁,將他們一個個打死打翻在地。
而這些尸體傷者中。以火銃兵前方的地帶為多,死傷的姿勢各異。這山坡兩面有鐵蒺藜,矮墻壕溝阻擋,那些沖鋒的流寇,不由自主都往火銃兵這面沖,他們擠成一團。成為最好的靶子。
看著己方兄弟的死態,再聞著一股股濃厚的血腥之味,那些狂熱的闖軍敢死隊清醒過來。
他們本就是饑民,沒受過什么訓練,一股銳氣在時,就狂猛無比。銳氣去后,立時各樣膽怯,畏懼都負面情緒立時涌上心頭,很多人面無人色,己經打定了退縮的主意。
一起了這種念頭,哪還有原先的那股兇猛?這些闖軍己經是猶猶豫豫不敢前行。傷亡太大了,卻連對方陣前數十步都沖不過去,這仗還怎么打?而且前方官兵的鳥銃怎么就響個不停,又那么厲害?
……
丁總把總估計自己己經打殘對方十幾個沖擊步隊,造成對方二百人的傷亡,以流寇的戰斗力,估計己然膽戰心寒了。而自己的火銃一般可開五銃再停下來散熱,一百個火銃兵開銃五次散熱,就是五百發子藥,對面隊列密集,至少可給他們造成一半的傷亡。
流寇可以承受這么慘重的傷亡嗎?更不用說,自己還有長槍兵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