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三年十二月初十日,王斗與陳永福大軍從龍門出發,路過關陵祭拜了關羽祠廟后,全軍到達洛水南岸。
洛水寬廣,往日需要渡船,不過現在正值臘月,天寒地凍,河面都結了冰,不需渡船也可過。當然需要選擇冰面厚些的地方過去,畢竟舜鄉軍一些火炮及輜重頗為沉重。
到了河邊,江風更猛,寒意逼人,可以看到從周邊一些州縣逃亡進洛陽的士紳百姓不斷過河。很多人乘坐馬拉大冰車,風馳電掣般從冰面而過。
“洛河原有橋……”
說話的是秦軼,他高瘦的身上穿著一件鴛鴦戰襖,頭戴八瓣帽兒鐵尖盔,身披紅棉翻羊毛大氅。大氅上有帽子,可以罩在頭上遮蔽風雨,打扮與普通的舜鄉軍沒什么兩樣,只有腰牌與盔纓有所區別。
舜鄉軍中所有的贊畫文吏,同樣要身著軍服,并不可平常文人打扮,意示舜鄉軍整體規劃如一的制度。
秦軼官話說得很標準,只帶一些河南南陽口音。進入舜鄉軍后,他也不斷在學習,畢竟舜鄉軍的參謀贊畫與此時的軍師很有區別。不是簡單謀略便可,還要懂得軍中火力戰力配置,后勤,軍隊訓練等種種方面,往日單程的文人空談可不行。
而且舜鄉軍的高識字率,也使進入的文人難有鶴立雞群之感。進入舜鄉軍這一年多來,秦軼收獲很多,從這只軍隊身上,他感覺自己學學到很多東西。此次隨軍出戰,他更有了自己的思考,似乎更可用全局眼光俯瞰蒼生大地。
“隋朝洛陽有天津橋,原為浮橋,隋末為李密焚毀。唐初原址重建,改為石橋,仍稱天津橋,橋上有四角亭。橋頭有酒樓。時行人車馬熙熙攘攘,絡繹不絕。天上彎月,河水粼粼,便為天津曉月。洛陽古八大景之一。”
秦軼的聲音帶著罔然:“天津橋歷經數百年,可嘆宋末金虜與韃虜連番入寇,這天津橋最終毀于戰火。此后數百年,洛水河上再無石橋,車馬過河。皆靠渡船。”
溫方亮,高史銀,趙瑄諸人策在馬上,正對岸那邊宏偉的洛陽城指指點點,作激昂文字,指點江山狀。寒風撩起他們的披風大氅,可謂意氣風發時。
聽了秦軼的話,趙瑄佩服地道:“秦贊畫好學問,這洛陽典故,懂得這么多。”
高史銀卻罵了一聲:“狗日的金虜與韃虜。害得我大軍過河卻要踏冰,真是罪孽深重。”
在幾人身后,高尋也策于馬上,眺望對面的洛陽城,耳聽秦軼之言,再聽高史銀等人話語,似乎一股歷史的滄桑感迎面而來。
這個時代,是男兒大有為之時,他雖然升任到新軍千總,不過在舜鄉軍中仍聲名不顯。不過高尋相信自己。定可在這時代干出一番大事業來,他相信自己。
王斗與陳永福策馬于眾將之前,聽著秦軼的話語,眼望對面那座壯麗巍峨的城池。同樣感慨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