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高聲叫道:“兒郎們。隨我來!”
領著五百家丁,如風而去。
看著陳德離去,謝一科有些羨慕,他也想如陳德那樣去殺敵啊。護衛總主官雖然風光,地位尊崇,不過謝一科還是更懷念以往做夜不收時的刺激生活,前線與敵撕殺,讓鮮血濺到自己臉上。
不過就如王斗不能再象以前那樣沖殺在前,現在的謝一科,也不能由住自己的性情。王斗的安危事關東路前途,數十萬軍民所在,何等重要,由不得謝一科再如以往小兵時的做派。
有得就有失啊,謝一科暗暗嘆了口氣,感覺自己成熟了。
此時潮水般的闖軍饑兵涌來,己經與舜鄉軍炮軍千總接戰,密集的饑兵陣形,不時被呼嘯而來的炮彈砸開一條條血肉胡同。中者無不血肉橫飛,斷肢殘臂,如此慘烈的死法,眾饑兵心驚肉跳,各人強忍恐懼繼續沖上前去。
由于人流密集,許多人都是不由自主被別人帶著沖鋒。然后越沖上前去,官兵火炮越猛,特別各饑兵陣中,那些原本比較悍勇之徒,在炮火模掃下,更是傷亡慘重。
眾饑兵心下打鼓,先前的血氣慢慢散去,各人東張西望,己是各打主意。
不過這時,官兵的火炮突然停了下來,眾人大喜,有人高呼:“官兵沒子藥了,各家兄弟沖上去,斬首一級,五十兩銀子到手。”
一時人人踴躍,人潮有如洪水,爭先恐后沖上前去。
隨軍沖鋒的二愣子卻突然有一種恐懼不安,下意識地放慢腳步。
二愣子人如其名,人長得粗大,甚至有點癡傻的樣子,笑起來更是憨憨的,所以雖然大名叫楊元發,別人卻一直叫他外號二愣子,不論以前在酒樓跑腿,還是入了闖軍饑兵,一直如此。
其實二愣子外表癡傻,內心精著呢,在郟縣酒樓做伙計時,不知多少沖他大呼小叫的客人吃他的口水菜,還夸他憨厚,賞他幾個銅板小錢,讓他心中直樂。
闖王大軍攻陷郟縣,又將城鏟了,縣城的大部分百姓從了賊,二愣子隨老爹,還有家中幾個兄弟也一起入了伙。
二愣子想法很簡單,闖賊害得自己沒飯吃,他拿闖王沒辦法,就要讓別人也沒飯吃。別人可以搶自己,自己也可以搶別人。這或許是很多從賊裹脅百姓的報復心理,財帛被掠奪一空,無法活命是一,自己不好過,也要讓別人不好過。
加入闖王大軍后,二愣子以活命為第一要務,所以精明的老爹死了,同樣還有精明的幾個兄弟也死了,看上去癡傻的二愣子卻一直活到現在。
此時二愣子包著頭巾。拿著木棒,學著以前見過的官兵樣子打著行縢(綁腿),裹著一件棉襖,縮手縮腳。呵著寒氣,和許多饑兵沒什么兩樣。
不過他對危機嗅覺非常敏銳,看著前方黑壓壓的炮口就覺得不安,所以在大家都喊叫著往上沖時,他卻故意放慢了腳步。
他的舉動被旁邊幾個漢子察覺。立時一個漢子的棍棒落在他的身上,罵道:“你個憨貨,藏頭露尾,萎萎縮縮,盡在這裝模作樣,官兵沒子藥了,還不往上沖?”
二愣子認得他,本是同一坊的潑皮,糾集了幾個青皮,不論往日在城里。還是入了闖軍,這些人都沒少鞭打欺負他。特別這個潑皮,現在仗著自己是這一隊的哨總,更是趾高氣揚。
雖被棒打,二愣子又哪敢還嘴還手,立時陪笑,心中卻在盤算什么時候冷不抽給他們一下。
旁邊一個心腹奉承那潑皮:“哨總大人,何必跟這種憨貨一般見識,我們沖上去,早點砍官兵首級。立功拿賞銀是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