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蘇州府旱蝗,太倉州災荒,湖州府蝗災,山東、河南又大旱再起,村里無炊煙,野多暴骨,蕭條慘楚,餓死載道,目不可忍視。嗷嗷生靈豈可坐視不救?曹賊,革、左諸賊未凈,不論救濟或是剿賊,皆需大批糧草,又豈能盡支于遼東?”
他說道:“今聞官兵大捷,正是士氣如虹之時,當趁銳而擊之,一鼓作氣,盡滅韃虜,以解錦州之圍。萬不可坐失良機,困守寸地,豈不聞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
二人的話,聽得陳新甲一驚,他身子晃了晃,差點摔倒,慌忙對崇禎帝道:“皇上,萬萬不可!”
他立時跪下,說道:“圣上明鑒,錦州雖有捷報,然東奴大部仍在,戰力不失,豈又可輕敵冒進?當穩扎穩打,免得給奴以可趁之機。兵兇戰危,古有明訓,一個不小心,就是舉國精銳盡喪,還請皇上三思!”
錦州之戰,陳新甲早與王斗交流過,依王斗說的,松錦之戰,當急時急,免得坐失殲敵良機,當緩時緩,免得輕敵冒進,給賊奴以可趁之機。
數十萬人的大戰,又豈能一時半會分出勝負?而且此戰東奴傾國而出,戰力非比尋常,奴酋洪太,也非等閑之輩,所以松錦之戰,比拼的就是國力,看誰能堅挺到最后。
雖然陳新甲是兵部尚書,不過打仗的事,他更相信王斗的意見。
按王斗說的,這場仗,只要大明不敗,就那等于勝利。前方捷報己經傳來,他這個兵部尚書,在崇禎帝眼中,印象分大大加強,又哪會冒這個倉促決戰的風險?
萬一失敗,他這個兵部尚書就當到頭了,內閣首輔,更想都不用想,所以一聽李日宣、李待問的話語,立時出言反對。
李待問眼中閃過冷意,對陳新甲怒聲喝道:“敢問本兵陳大人,若不速戰速決,長將相持下去,糧餉何在?”
陳新甲冷笑道:“李閣老是戶部尚書,糧餉問題,自然由你解決,怎地問起我來了?”
他大聲說道:“我大明是相持不起,然奴賊更相持不起,豈不聞奴境之內銀多糧少。便是王公大臣,也常有饑寒之憂?”
“我大明再是窘迫,東奴蕞爾小國,在糧草供應上。也不能與我大明相提并論!況且東奴青壯盡出,境內莊園田畝乏人耕種,日久糧草更難以接濟,只要相持,我大明必勝。皇上請三思啊!”
說完他對崇禎皇帝連連叩頭,嗵嗵有聲。
這時張四知也在陳新甲身旁跪下,說道:“臣附意!本兵肺腑之言,一片為國為民之心,天日可鑒,”
說完后,又慢條斯理看了李日宣、李待問一眼,眼神陰沉無比。眼見內閣首輔之位不保,張四知有點破罐子破摔起來,不過臨退之前。定要給李日宣、李待問二人下點眼藥。
比起李日宣、李待問二人的背后一刀,陳新甲雖然與他爭斗激烈,反倒有點象君子之爭,不象二人那么陰險。這一刀,讓張四知深深記在心中,此仇可謂不共戴天,不知不覺,他己經與陳新甲結成了同盟。
眼見閣臣紛爭激烈,各有各的道理,崇禎皇帝不由猶豫起來。緊捏奏折,久久不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