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上各將都有些灰心,救援官兵會不會給韃子所趁,各人懶得管。不過援兵不會很快到來,這錦州城還要苦戰啊,當年的大凌河血戰,錦州打到人吃人的地步,難道這次也要如此?
雖然祖大壽極力鼓勵,給眾將打氣,不過各人下了古塔,仍然各懷心事。
錦州在明清大戰前商業繁華,有南街玉石作坊群,北街皮毛店鋪群。皮毛、玉石、小菜,是當時錦州的三大名產,還有南北商人交易油漆、紙張、糖、人參、豆餅等南北各自缺乏物資,商賈云集。
只是天啟年后,大戰一場接一場,城內的商人紛紛南遷,連當時有名的皮毛商傅家紫金貂皮鋪都遷走了。要知道這家店鋪制做的貂皮極為出眾,當年曾贈送遼東巡撫袁崇煥、遼東總兵祖大壽等每人一件貂裘,轟動一時。
眼下清兵圍城數月,城內的商貿活動更為凋零,走在街上,冷冷清清的,偶爾所見,都是急匆匆而過的惶恐軍民。
此時隨祖大弼走到街上的,大多是祖氏家族的將官,在祖大壽安排中,他們分守各門,并作為各處的支援決定力量,清兵又再次攻城,待會眾人都會有一場血戰。
他們沉默無言,或相互使著眼色,終于,一個與祖大弼交情深厚的參將試探道:“二爺,這錦州,還要守下去嗎?不要如當年大凌河一樣,打得大家伙損兵折將的,沒有了兵,我們祖家在遼東,又算個屁啊。”
此將之言一出,立時祖大弼身旁各人都是七嘴八舌道:“不錯,沒有了兵,我們又算什么?那王斗那么囂張,還不是有數萬靖邊軍在手,我們祖家能在遼東吃香喝辣,也不是靠幾千強悍的家丁?”
“對,現在錦州的官兵雖說有兩萬多,不過能打的,也就是我們幾千祖家軍了,若韃子久久不走,二爺,待族中子弟打完,那我們祖家也完了。”
“是啊二爺,養兵不易,祖家家業不易,您得勸勸大爺,早做打算啊。”
……場中各人,七嘴八舌,都對守城抱以悲觀的態度,特別擔心折損麾下兵馬。
確實由不得眾人不擔心,如吳襄、吳三桂父子一樣,祖氏的家丁,也都是由祖家的子弟、子弟的諸兄弟、親屬等組成。
這些家丁們,個個在遼西皆有田畝莊園,有若一個個大小地主,有恒產者有恒心,加上保衛家園,這也是他們敢戰的緣故。
而且他們待遇很好,吳襄當年曾言。自己吃的不過粗茶淡飯,而三千子弟兵,卻個個所吃細酒肥羊。他穿的是粗布褐衣,而三千子弟兵都穿紈羅纻綺。雖說朝廷長久發不出糧餉,他們照舊生活得很好。
祖家同樣如此,祖大壽麾下數千家丁,人人驍勇敢戰,與靖邊軍相比。他們只不過少了組織性與優勝的制度罷了。這也是楊國柱與虎大威等人編練新軍,給新軍們分田,而遼西各將不為所動的原因。
連同麾下,他們早己有田有產,生活無憂了,而且平日除了訓練,他們也不必擔心田地間的耕種,因為幾乎遼西的軍戶,都是他們的佃農,為他們耕種賣力。
與吳家軍一樣。祖氏的數千家丁,純屬祖氏家族的私人武裝,他們依靠祖氏的勢力,個個富有。不過祖家眾人依靠家丁立足,同樣也非常擔心麾下勢力折損,這些都是各代軍閥的通病,不論前世后世都是如此。
一個官將甚至突然說道:“聽說,以前投靠韃子的張存仁等人,現在個個都過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