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很多人不明白,為什么靖邊軍能有這么優良的待遇,他們糧草哪來的?
此時那老胡也是怒道:“為什么他們能天天吃飽喝足,我等反而經常忍饑挨餓,難道總督監軍,都將糧草拔給他們,我們山海鎮,就是后娘養的?”
那嘴邊有黑毛的士兵道:“上頭將糧草都拔給他們,倒也不見得。”
他說道:“聽說分給他們的糧草是多一點,畢竟是強軍主力嘛,不過也沒多多少。我聽到的消息,是余下的缺額,都是忠勇伯用真金白銀,向戶部那些貪官購買,很多商人,也愿意賣糧給他們。忠勇伯豪氣,體恤部下,舍得花費白花花的銀兩,我們的大帥就不用比了,克扣軍餉都來不及。”
說到這里,他壓低了聲音,更下意識地向周邊掃了一眼。
那老胡卻恨恨道:“娘的,都是當兵,我們這兵當得真沒勁,不若我們去投靖邊軍吧?”
一時間,場中人等都是心動,那嘴邊有黑毛的士兵卻冷笑道:“人家會要你嗎?知道現在的東路,想入靖邊軍的有多少?鎮外的人,又有多少?他們自家軍戶都安排不過來,還會要外人?”
他說道:“知道薊鎮那些人吧,早前他們潰敗時,就是忠勇伯收容的,結果全部交出,一匹馬,一把刀都不要,人家看不上眼。”
先前挑動眾人去搶掠的家伙忽然道:“也不見得,聽說現在東路,有忠義營和劍士堂等,有武勇本事的,都可以選入,并不只限宣府鎮東路軍戶。我還聽說,有家口者,較容易選入。”
那老胡懊惱地道:“老子家口早死光了,難道還要去搶個娘們,認個老爹不成?”
一圈人都是狂笑。
忽然一根皮鞭,重重抽打在那老胡赤裸的上身上,立時一道深深的血痕。
這滿臉橫肉的悍兵大怒,跳了起來,吼道:“誰打老子?老……”
然而他余下的話語全部縮了回去,他的眼前,站著一群趾高氣揚的營兵,這些人,皆是帥營的家丁親衛,為首一人,是一個精瘦精瘦,與馬科長得有幾分相似的中年武將。
他神情陰沉,淡淡道:“營中不得喧嘩,爾等不知道嗎?可是想吃軍法?”
他飛快地掠了旁邊眾軍士一眼。垂下眼皮,說道:“念爾初犯,便掌嘴二十,以儆效尤!”
在那老胡還沒反應過來。旁邊一個提著皮鞭的小軍官,己是獰笑過來,不由分說,左右開弓,噼里啪啦。對著老胡就是一通狠打,幾十記耳光后,這老胡雙頰紅腫,己是被打成豬頭。
那武將滿意地哼了一聲,揚長而去。
他身后的家丁們,也是大搖大擺跟隨,一邊還飛踹那些閃避不及的軍士:“好狗不擋道,讓開讓開,沒個眼色。”
看著這些人遠去,那老胡才捂著嘴站起來。眼中閃過怨恨的神情:“娘的,打老子,找個機會,老子要一箭射了他。”
那嘴邊有黑毛的士兵方才乖巧地縮在一旁,此時嘆道:“馬智勇也算一條漢子,怎么就戰死了。這馬智仁心眼小,又初任家丁親將,急于在營中立威,老胡你也是倒霉,正好被他撞上。”
旁邊人紛紛道:“是啊。還是不要說他,咱惹不起啊。”
營兵敗壞,然內中也是分三六九等,士兵與軍官就不說了。騎兵,步兵,家丁,也是分幾個檔次。
如方才那個馬智仁,本是個游擊將軍,因為馬科正兵營的副將馬智勇戰死。所以馬科看來看去,就將馬智仁提上來,任自己的親將,掌管剩余的家丁,畢竟是族親,用著放心。
不過馬智仁靠奉迎上位,所部欺男霸女的事雖然擅長,然戰力卻很差,不得服眾。
馬智仁仗著馬科的關系,平日跋扈久了,當然受不得一點慢待,對營內不服自己的幾個將官深恨在心,這老胡也是其中一個官將部下,恨屋及烏,加上馬智仁有立威的念頭在心中,便有方才老胡倒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