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藻德曾為薛國觀門生,因周延儒的心腹吳昌時,在薛國觀賜死一事頗起作用,以是魏藻德非常痛恨吳昌,時時尋找替座師報仇的機會,他連周延儒也一起恨上。
而周延儒平素蔑視陳演,陳演大恨之,不過周延儒風頭正勁,二人明智選擇了暫避鋒芒。
眾人目光中,周延儒神色鎮定,步伐從容,他享受這些目光,眾人那種羨慕嫉妒恨神情,也讓他嘴角浮起一絲玩味的笑容,這瞬間,那笑容中醞含的諷刺,不屑,高傲,便是最高明的表情專家,也難以解讀。
人言高處不勝寒,吾卻知,這內中滋味,何等美妙,何等令人沉醉!
這便是權勢帶來的美妙滋味。
朝向崇禎帝時,周延儒神情瞬間轉為惶恐恭敬,他一絲不茍的施禮。
崇禎帝急步過來,親手攙扶起周延儒:“先生請起,有先生在,朕無憂矣。”
皇帝之言,讓周延儒心情激蕩,起身后,他又禮儀完美的,與場中閣臣見禮。
崇禎給閣臣們賜坐后,急不可耐地讓值事太監,將李仙風奏疏給眾人觀看。
陳新甲看過后,冷哼一聲:“年初時,忠勇伯曾大破闖賊,其部只余殘卒逃入深山……半年了,這些殘賊非但沒有剿平撫定,反而蓬勃再興,更逼洛陽,河南官吏,太過無能,更可恨塘報無聞,李仙風人等,是何用心?”
說著,他還有意無意看了周延儒一眼。
崇禎帝的神色又陰沉起來,河南巡撫李仙風,此舉可謂欺君罔上。
周延儒細細看著奏疏,一副認真謹慎,逐字推敲的樣子,其實方才一掃之下,奏疏的內容己是了然于心。
他的腦子急速運轉,從奏疏上看,還有自己推敲的字外意思,闖賊之所以又再興復,關鍵一點,便是當時大破流賊時,當地官府收容了大量的降賊。
這些降賊賊性難改,闖賊一起,便群起呼應,闖賊每經一城,幾乎都有內應,往往沒有戰斗,城池便快速陷落。
而且這些降賊,因為往年曾有流竄作戰經歷,造成了一個后果,便是闖賊每到一處,便迅速擁有了大量的,不經訓練就能作戰,而且有一定戰斗力的軍隊,比起往年,這來勢更為兇狠。
他們還擁有了大量的民眾基礎,今年河南又是赤地千里,民怨沸騰,雖年初忠勇伯鎮壓了流賊起事,然便若一座火山,雖暫時捂蓋下去,當它再次爆發時,比往常兇猛了多少倍。
更可怕的是,闖賊占據城池后,不再鏟城流竄,而是開始遣官將鎮守,他們還設立營伍,訓練精兵,分給田地,便若大明編練的那些新軍一樣。這是……這是割據啊,難道闖賊被忠勇伯爆打一頓,打開竅了?
周延儒己經預見內中的可怕性,他們對大明造成的禍害。將更為巨大。
也因為如此,讓李仙風等人措手不及,官場積弊下,初時,他們想捂蓋子。只是闖賊崛起太速。己經緊逼洛陽,關系到陷藩大罪,所以才不敢隱瞞。
作為官場老將,周延儒何等聰穎,立時明白內中端倪。
好在洛陽不失,李仙風也急遣總兵陳永福救援,事情還有可為。
當然,他的話也不敢說得太滿,迎著崇禎帝期盼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