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帝皇這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洛希心情復雜，心中的不安情緒慢慢滋生。
“我原本以為能夠將你從黃金王座上解放下來，我們現在的處境應該會好上一些，畢竟只要有你在，人類就有面對一切魑魅魍魎的勇氣和力量。”
雖然說起來不太好聽，但是人類帝國的核心從來只有一個，那就是帝皇。
只要帝皇在，人類便在，如果帝皇離去，那么看似龐大強盛的人類帝國也將失去對抗亞空間邪神的最大底牌，等同于陷入了慢性死亡中，在茍延殘喘里逐漸滅亡。
這便是這個宇宙如此黑暗的本質，一個無比龐大的人類文明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一個個體的身上，雖然這個體擁有著堪比神明的強大力量。
這本質上和千斤重擔拴在一根釘子上沒什么區別。
“這便是我所擔憂的，吾友。”
帝皇的面容似乎隱沒在了一層模糊不清的光霧當中，連洛希都看不清他真實的模樣。
“如果將希望都寄托在一個人的身上，那無疑是極其脆弱且危險的，對抗亞空間惡意需要所有人類團結一致，拋棄一切的幻想和僥幸。
而崇拜偶像和神明，渴求有一個無所不能的領袖帶領人類走向超脫，本質上是一種懦弱的逃避行為，所以我才如此厭棄他人將我奉之為神。”
“人唯有自強，才能真正的走出自己的道路，世界上沒有救世主，只有自己才是救世主。”
“人類必須克服人性中存在的恣肆，貪婪的弱點，成為一個一起面對命運的共同體才有掙脫詛咒的機會。”
“但是現在我根本就沒有放手的余地，一旦我松手，人類根本撐不到誕生出自我抗爭的信念，這個我深愛的種族會在亞空間的低語中轟然倒塌，淪為祂們情感的來源。
我必須背負著拯救者的身份，并且永生永世不能擺脫它，成為一個也許甚至都不能算是獨立個體的精神概念。”
一聲悠長的嘆息，一個無藥可救的終極理想主義者，那貪婪、狂妄、傲慢的野心展露在洛希的眼前。
“你真的是個瘋子，我還是感覺一個完美的哲人王帶領人類走向超脫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洛希低語道，他意識到帝皇選擇了一條最為困難的道路，為了實現這條道路，他必須變得無比的貪婪和狂妄。
要么他的野心將人類帶到足以超脫桎梏的高度，要么他將溺死在自己的野心之下。
帝皇看向了洛希，握緊了拳頭。
“這個宇宙本身就瘋了，所以只有比它更為瘋狂，我們才能真正的踏出第一步。”
“吾友，我太忙了，時間，我無比的缺少時間，哪怕我從萬年前便開始為這一切布局，我依然從來都沒有掌握過時間。”
“我只能希望與其他的同行者能夠和我幻想的那般優秀，我的子嗣，我的戰友，我的追隨者，這樣人類才能擁有一個不受混沌影響的光明未來。”
洛希的眼神有些恍惚，身為帝皇的聽眾，他能夠感覺到這是最極致的浪漫，也是最沉重的悲劇。
“與你接觸的越多，我越是清楚的看到你那深藏在神性中的人性，你的確不是神，你也會犯錯，也會力所不及，也會有人之常情，你所做的事情遠比所謂的神圣更為崇高。”
“你不是神明，因為神明在你面前也要低頭。”
帝皇微笑著點頭，不需要洛希再說些什么。
有這樣一位老友，已經足夠了。
“不管如何我會竭盡我的所有，哪怕是燃燒我的靈魂，終結我的生命，我會保護人類不受自身劣根性的傷害，不蒙受他人的惡意和掠奪，從人類的手中保護他們的自身。”
“哪怕你將我從黃金王座上釋放了下來，我也會坦然的去面對那個屬于我的命運節點——我會去面對荷魯斯的挑戰，我會親手殺死他的，為了我深愛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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