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玄武門事變后的數日時間，大唐仿佛重新回到了那個風平浪靜的時代。
李嗣源的刺殺，李星云的作祟，都成了人們茶余飯后閑談的趣事。每每提起，或是一笑了之，或是事不關己。
唯有當日所在玄武門的一眾百官知道。
李昌平這頭剛剛昂首的惡龍，要向外界顯露森寒獠牙了……
有心阻止，但一想到那玄武門下積累的皚皚白骨和猩紅血水，就有一股股的涼氣自后頸升起，讓人徹夜難眠。
可就此作罷，又心懷不甘……
————
太極殿。
伴隨著一道紫金人影忽閃而過，身著淡紫色便裝的李昌平邁步進殿。
而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坐在副手位，一身歧王打扮的李茂貞。
依舊是微蹙著眉頭，仔細在面前的公文上勾勾畫畫。時而又眉頭舒展，拿起身邊的玉璽扣上。
認真之中卻是稍顯一絲疲憊。
許是感應到了有人進入。
抬眼間，明眸終于是流露出一絲不可察覺的欣喜：“你來了？”
“嗯……”
點了點頭，李昌平快走幾步，卻是隨手拿起一份公文翻閱著。
李茂貞則同樣往那公文掃視一眼，便解釋道：“是北方水路不通，糧草調運不及。”
隨即又拿起幾份公文，一一塞進李昌平手里：“我亦是覺得，此時北上太倡促了一些，如今國庫糧草不夠，連年戰亂更需休養生息。你剛剛登基就如此強勢，南邊各路諸侯必然生亂，還有年號尚未確定……”
“來不及了！”
未等李茂貞說完，李昌平便打斷了她的話：
“鏡心魔傳來消息，今年北方將有大雪，到時草場覆沒，漠北各族只能依水而存，這是他們最弱的時候，也是大唐唯一的機會！”
直視李茂貞雙眼，李昌平將手壓在了她肩頭：“耶律突欲跟我聯姻也是如此，他怕我踏雪北上，尋水而戰！一旦讓漠北度過此劫，偌大草原便全是他們藏身之所，遺禍無窮……”
“所以，為大唐萬世，為邊疆永定。我必須去！哪怕沒有糧草，以雪充饑，此戰也不能退！”
“可……”
李茂貞眉頭更緊，仔細盯著那雙眼睛看了一會兒后，終于是為之感染，一雙玉手也緊握成拳：“好！你放心去，我會想盡辦法，為你籌集糧草，替你守護住這里的一切！”
“潼關，關內，歧地之兵皆是隨我征殺的百戰精銳，朕稍后下旨，把王彥章和這些人全調撥給你。無論如何，在北方戰畢之前，你不能讓南方那些狼子野心之輩踏足大唐國土一步！”
李昌平說的很認真，李茂貞頭點的更加堅定。
隨后又看向案牘一摞又一摞的公文。
“文武百官已至，三省六部齊全。政事堂每天仍有如此多的公文送來，糧草調集履步為艱。看來他們是想借此，將朕困鎖于囚籠之內，拖緩北征的時間。唉……”
一聲嘆息，飽含無奈之意。
卻在李茂貞聽來，這嘆息中沒有一絲一毫的無可奈何，反而充滿了憐憫。
“朕本不想這樣，以為殺些人能震懾住他們，可惜還是不行，也罷……”
說話間，兩手輕輕在空中擊打。
立時從門外闖進了兩道鬼魅一般的身影。
未等人影落定，便是那似男似女，似嬌似媚的聲音響起：“黑白無常參見陛下。”
“文武百官俱屬墻頭草之類，唯這任趙兩人馬首是瞻，他們最在乎的是什么，你們知道么？”
“陛下放心，臣明白了！”
黑白無常相互對視，各自的嘴角都露出了一絲陰險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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