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朱由檢還不放心,又安排吏部侍郎楊景辰確定各部門的編制和章程,避免他們胡來。秉筆太監王文政也被他派出去,負責盯著這件事。
同時,他心中還打算在掀翻閹黨之后,把涉案太監、官員、貴族的宅院置換出來,在承天門附近集中安置一些衙署。否則辦個事都要東西亂跑,那就實在太遠了。詹事府、臺基廠附近就不錯,可以考慮放在那。
正在想著這些,朱由檢忽然見到前任吏科都給事中楊所修站出來,彈劾太仆寺卿管臺基廠事陳殷、兵部尚書崔呈秀、工部尚書李養德、延綏巡撫朱童蒙,應該回鄉守制。
還彈劾吏部尚書周應秋,認為他漫無主持,有負圣恩,無法承擔起吏部事務。
這個發言,讓朱由檢精神一震,知道對閹黨的攻擊終于真的來了。崔呈秀想要撤退,有人站出來拖后腿,還牽扯到周應秋,一下有兩位六部尚書被參。
仔細看去,朱由檢還認出楊所修在上次朝會上被閹黨廷推為南京通政使,這讓他心中直樂,知道閹黨開始內亂:
『等等看,會有更多的人冒出來。』
『閹黨這么一亂,其他人就看到機會了!』
沒有聽從楊所修的彈劾,朱由檢面色一肅,罵他沒有證據胡亂詆毀人,繼續下一項議題。
楊所修卻沒氣餒,從皇帝的態度中,他看出皇帝并沒有真的懲罰他,只是讓他拿出切實證據。作為前任吏科都給事中,吏部尚書周應秋做的事情,他不說全部知道,至少也知道個大概。只要有跡可循,想找出證據還不容易?
何況,尚書那樣的大員,遠遠不是一次參劾就能打倒的。楊所修默默退回自己位置,準備讓自己的黨羽搜集證據,過幾日發動下一次攻擊。
被楊所修這個前任吏科都給事中彈劾,周應秋嚇得要死。這些日子他幾乎不發一言,不就是為了隱藏自己嗎?沒想到昨日辦了一件事,就被楊所修嫉恨上,開始彈劾自己。
這讓他嚇得幾乎要癱下來,急忙向皇帝告罪。
溫言撫慰了幾句,朱由檢讓他好好辦事。又聽取了楊景辰有關加銜事務的匯報,之后轉向戶部。
督師遼東太監劉應坤請發軍丁皮襖銀,舊制每人六錢,天啟六年魏忠賢增為八錢,共該十一萬二千兩。這件事涉及戶部,被朱由檢拿到常朝上解決。其他的推薦麻登云等人任職的事情,朱由檢在常參會議上已經批復,不需要在常朝上解決。
戶部尚書郭允厚這幾日為籌措東江鎮錢糧忙得焦頭爛額,又接到遼東催款,心想自己是不是把戶部事務交給皇帝算了,再這樣下催要下去,自己遲早沒法解決。
朱由檢卻沒有理會他的想法,劉應坤的奏疏他已批復。郭允厚如果拿不出銀子,那是他的問題。遼東事務關系京城安全,任何人都不敢疏忽。
郭允厚硬著頭皮答應了這件事,又聽到山東巡撫李精白的上疏,里面訴說鑄錢得息八千七百五十九兩,不及額定數字四萬兩的四分之一,還在里面訴苦,說是買銅、鑄錢、差官都難,沒有一件容易的,請求山東停止鑄錢。
這種奏疏,別說郭允厚這個戶部尚書了,朱由檢這個不怎么了解戶部事務的,都聽得出里面的問題。鑄錢這種事情只要不是太笨,怎么可能只有這點收益呢?李精白要么是個笨蛋,要么在糊弄人。
能夠當上山東巡撫,還積極給魏忠賢在山東各地建生祠,在祝詞上說“堯天巍巍,帝德難名”,甚至在書寫時特意把山字放在魏下,對別人說“山怎能壓在魏公頭上呢”,贏得魏忠賢的歡心。
這樣的李精白是笨蛋嗎?朱由檢當然不認為。也就李精白沒在眼前,否則朱由檢能把他的奏疏砸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