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看著錢謙益的《兵器論》,頗是有些欣喜。夸贊道:
“朕不過泛泛而談,沒想到先生聽得如此認真。”
“這石器、銅器、鐵器、火器四種兵器之說,確實極為貼切。”
“尤其是這句:自石兵而銅兵、而鐵兵、而火兵,器之變也。”
“先生當真是大才,認識到器物在變!”
指著錢謙益《兵器論》中的一句,對其大為夸贊。
這句話已經在講兵器的演進,認識到器物不是一成不變。
單是這個思想,就勝過了這個時代的很多人——
某些人的腦子如同花崗巖一般,一直頑固不變。
留著錢謙益確實沒錯,這個人腦子足夠靈活、而且身段夠軟。
朱由檢已經在考慮,通過錢謙益把更多的知識放出去,經過他的潤色,轉變為時人能接受的觀點。
不知皇帝的想法,錢謙益聽到夸贊后,胡子都忍不住翹了起來。
他寫《兵器論》就是為了迎合皇帝,為此沒少翻閱皇帝提過的書籍。
想到皇帝前段時間曾引用《韓非子》,他在這個只有君臣兩人的場合,大膽道:
“韓非子曾曰:上古之世,有巢氏構木為巢以避群害、燧人氏鉆燧取火以化腥臊,皆得以王天下。”
“但是若有人構木鉆燧于夏后氏之世者,必為鯀禹笑矣!”
“臣由此言察覺器物同樣如此。”
“若是在秦漢為士兵配鐵器,可稱神兵利器,憑之戰勝四夷。”
“但是到了宋朝仍舊只用鐵器,必為四夷笑矣!”
“宋朝正是沒及時改進兵器,方被蒙元所滅。”
“大明改進火器驅逐胡虜,讓大明進入新時代。”
引用韓非子的著作,作為自己的理論依據。
這樣的話在外面他是不敢亂說的,避免被其他儒家士人抨擊。但是在皇帝面前他卻大膽說出來,表明自己對法家有認識——
制定禮法的重任,自己也能擔起來。
朱由檢聽到這番話后,果然很是高興,贊賞道:
“先生曾說:禮為法之本,法為禮之用。果然對禮法頗有見解。”
“韓非和李斯的法家,本就源自荀子。只是走偏了路,丟了禮的指導,用刑名殘民害民。”
“不過其中有益的地方也要汲取,用禮樂把法律引到正路上來。”
給錢謙益這種行為定了性,認為可以借鑒法家有益的部份。
隱含的意思就是可以把法家收編,融入儒家中來。
正愁著實學根基不深的錢謙益,當然很是欣喜。因為這意味著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把法家改頭換面,作為自己的學問。
想到皇帝曾經在審查閹黨時提出“二階層四要件”,他心中已經隱隱有了思路:
要用客觀實證,把實學引入斷案。
讓那些學習禮法的人,都繞不開實學。
——
想著這個前景,錢謙益就如飲甘醇。不過更讓他驚喜的,是皇帝接下來的提點:
“這《兵器論》雖然不錯,卻失之狹隘。”
“先生仔細想想,除了做了兵器之外,石器、銅器、鐵器還能用作什么?”
錢謙益思索了一下,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