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可以自由地擁抱風。
我張開雙臂。
感受著涼爽的風穿過我的衣襟,拂過我的毛孔。
我的心漸漸平靜。
下樓的時候我問李晟,“我的房子過戶好了吧?”
李晟點頭,“已經做過保潔了,薛少要回去看看嗎?”
我沒有應聲,但我的腳步已經告訴了李晟。
再一次回到闊別了十年的房子,一切似乎都是那么的陌生。
家具還是曾經的那些,有些陳舊了,但都干干凈凈的。
我走向沙發,然后窩了進去。
就好像回到了自己的港灣。
“我想出院回家。”
我跟李晟說。
最后的日子,我想在自己的家。
醫院再熱鬧,那也是冷冷清清的。
李晟想說林奇可能不會同意讓薛懷瑾離開他的視線,但他到底是沒有說,只是簡單應下。
我很開心。
窩在早已沒有我氣息的沙發里看著對面我曾經為了看比賽安裝的超大屏電視。
這是我這個房子里唯一我自己花大價錢做的改變。
一旁的飲水機里有干凈清澈的熱水。
窗臺上,還放了幾盆開得正盛的花朵,生機勃勃。
墻壁處,還有一個魚缸,里面養了幾條色彩斑斕的草鯉魚,很好活那種。
這個角落的鮮活驅散了我內心的煩悶。
我驚喜地對李晟感謝,“多謝你考慮的這么周到,這個魚缸我很喜歡!還有這幾盆花!”
李晟卻說,“這是沈喬安小姐找人做的。”
我有些詫異,她這段時間不是一直在忙嗎?怎么還有空來給我布置房間了。
我又有些暖心。
我又轉頭看向餐廳廚房那邊。
一切都還和從前一樣。
我突然有了興趣,想參觀一下我十年前的家。
從沙發上起身,房間的墻面干干凈凈。
沒有全家福,沒有個人照。
就好像我過往的生活里干凈如同白紙。
唯一在我臥室的床頭桌上,放著一張照片。
那是一張合照。
合照上是兩張稚嫩的臉。
一個笑的明媚燦爛,一個臉色僵硬。
但我知道,那個人其實是笑著的。
那是十六歲的我。
在她十六歲那天,我送上了一本親手寫的日記。
里面寫滿了一整年的點點滴滴。
她很高興,撲上來要親我。
我將她推開。
她又非要照一張照片。
還攬著我的脖子,不讓我躲閃。
就那樣,我們的第一張合照誕生了。
再后來,她強硬地跟著我回到了這里,然后將照片擺在了我的床頭。
無數個失眠的夜晚,我就那樣靜靜地看著這張照片。
出國那天,我本來是想將照片帶走的,但秦姨卻徑直讓人將我送到了飛機場。
以至于在國外的那五年,我連一張她的照片都沒有。
我輕輕抹去了面頰的淚,將照片又鄭重放好。
李晟依靠著門框看著眼前的一切,默默地沒有出聲打擾。
他就知道,雖然這個男人想起一切后沒有提過一次盛明月的名字,甚至在見面時也是一副往事淡去,公事公辦的樣子,但那個女人卻從來也沒有離開過。
我轉過頭去看李晟,“你有準備自己的房間嗎?”
這里是有兩間臥室的。
只是次臥從來沒有用過。
李晟點點頭。
我便沒有再問。
我在那張換了全新床墊被褥的床上坐下,試圖在陌生里尋找熟悉。
我告訴自己,這里,是我的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