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陳光良在環球航運接待了一名日本商人原田信二。
陳光良翹著二郎腿,背靠在沙發上,眼神里透露著輕視——這叫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
原田信二是撫順煤的代表經銷商,他此次前來不僅是帶著商業任務,也是帶著一種政治任務。
他誠懇而恭敬的說道:“陳先生,如果你的船隊采用我們的日本煤,那么你每年可以省下十幾萬大洋的燃料;與之相反,如果你拒絕使用日本煤,那么你很難和英國的船隊在華夏沿海競爭。而且,倘若你的船隊使用日本煤,我們還可以讓你的船只承接運撫順煤的生意。”
上個月,新聞媒體紛紛報道,大批日本煤及撫順煤來華傾銷,其勢蔓延滬漢之間的沿江市場,將華資煤逼至絕境。于是,煤荒問題在無形中緩解,阻止傾銷成了“國煤救濟”的重頭戲。
日本煤現在上海的價格是5.7~6.2兩/噸,較之前的9~10元跌了足足三四元,可謂大傾銷。
之所以傾銷,是918事變后,在華夏的堅決抵制下,日本煤的對華銷路驟然受阻。之前日本國內的煤炭儲備一般在150萬噸上下,但1932年7月儲量破紀錄地高達280萬噸,在華夏東北的撫順煤也囤積多達100萬噸。若采取大幅削減開采量及停工等手段,又怕引起工潮以及更大的騷亂。直到華夏國民抵制日貨運動的聲勢減弱后,日本煤及撫順煤才故伎重施,試圖通過在華夏降價促銷來減輕滯銷的損失。
除了降價傾銷,日本煤商還推出多種優惠——予承銷者以定貨,不付款結賬,不限期等種種便利。過去承銷日本煤需要現款交付,而傾銷時期不但不須墊款,甚至可以無本經營。而承銷華資煤,仍需先付定金或做押匯承銷條件。由此,華夏煤商見成本低廉、有利可圖,便不顧國家號召,爭先恐后訂購。而本就慣用日本煤的用戶對此自然也大為歡迎。
因此,盡管一面有鐵血鋤奸團發出“賣日本煤者,手榴彈對付”的威脅,一面有實業部頒布“各地商會督促各地廠商一致采用國煤,抵制傾銷保護國產”的部令,難以阻擋日本煤、撫順煤的暢銷。
關稅就更不可能了,目前南鯨政府可是將日本納入特惠國之中,而且撫順煤不能施加‘關稅’,不然就是承認偽滿洲的合法性了。
陳光良聞言后,淡笑道:“聽起來似乎不錯但我不會選擇日本煤,因為我的船員和職員會有很大的意見。至于運輸日本煤,更是一直不在考慮之中。”
原田信二問延后,也不惱怒,他知道陳光良是‘頑固份子’,繼續誘惑道:“陳先生,只要你使用日本煤,以后我們會有更多的商業合作。你只是一個商人,何必不識時務呢?”
陳光良馬上起身說道:“原田先生,如果每一個商人都沒有民族和國家的概念,那么這個民族就不會有希望。幸好,我們國家還是有很多像我這樣堅持原則的商人請!”
原田信二見陳光良冥頑不靈,也撕下偽裝,強硬的說道:“陳先生,你和大日本帝國作對,絕對不會有好下場的!”
陳光良說道:“不勞你擔心”
他想說,侵略者也不會有好下場的,但好像又有些自欺欺人。
固然小日本二戰死了很多人,本土也遭受兩顆原子彈;但人家后來找了個好主人,六十年代就經濟騰飛了。
所以有些話,還是不要嘴硬的好。
日本商人離開后,恰逢注冊在廣州灣的金山航海經理吳浩,也回到滬市匯報工作。
吳浩匯報道:“鑒于香港和廣州灣(zj市)的航線新開,以及之間的貿易業務中等的原因,我建議購買一艘千噸載重的船,便可以開通這兩地的直航線目前的問題就是,兩艘船太大,短時間沒有足夠的業務,現在只能勉強維持,等待再運甘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