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梨從衛生間出來,一眼就看見沈書欣盯著自己亮著的手機屏幕,心頭猛地一沉。
她暗道糟糕,肯定是剛才走得急,忘了鎖屏。
云梨幾乎是沖過去的,一把撈起手機,指尖慌亂地按熄了屏幕,臉上擠出一個略顯僵硬的笑。
“書欣,那個……我剛想起來,廚房好像做了新的甜品,我們去嘗嘗?”
她試圖去拉沈書欣的手,語氣帶著刻意的輕快,想要將方才那一幕徹底掩蓋過去。
沈書欣沒有動,她的目光從已經暗下去的屏幕,緩緩移到云梨臉上,那雙清澈的眸子此刻像是蒙了一層薄冰,冷靜得讓人心慌。
“云梨。”她開口,聲音顯得很虛,“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程馨月去了m國,就在他身邊。”
不是疑問,是陳述。
云梨臉上的笑容徹底維持不住了。
她了解沈書欣,此刻任何掩飾都是徒勞。她嘆了口氣,肩膀垮下來幾分,帶著懊惱和心疼。
“不是,我也是剛剛才看到那條朋友圈。”云梨握住沈書欣冰涼的手,試圖傳遞一些溫度,“不過,書欣你放心,那女人過去當保姆的,不會影響治療。”
沈書欣雙眸輕輕下垂,一雙手慢慢交錯。
她再次抬眸時,眼底那些翻涌的痛楚被強行壓下,只剩下一種近乎冰冷的清明。
她沒有再看云梨,也沒有哭鬧,只是伸手拿起了自己的手機。
“書欣,你要做什么?”云梨擔憂地問。
沈書欣沒有回答,纖長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而準確地找到了傅長天的號碼,撥了出去。
電話接通得很快,傅長天的聲音帶著顯而易見的疲憊,背景音有些嘈雜,似乎是在醫院走廊。
“書欣?怎么這個時候打電話?身體不舒服嗎?”他的語氣帶著關切,但那份疲憊讓他聽起來有些心不在焉。
沈書欣握緊手機,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聲音卻竭力維持著平穩:“爸,我很好。我只是想問問,程宴今天的情況怎么樣?”
“還是老樣子,威爾遜教授說需要時間觀察。”傅長天嘆了口氣,語氣里是深深的無力,“你別太擔心,這邊有我和醫生在。”
“嗯。”沈書欣應了一聲,短暫的沉默后,她話鋒微轉,語氣依舊平靜,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利,“爸,我剛剛看到程馨月發的朋友圈,定位在m國,照片背景……好像是醫院病房。她怎么會過去那邊?”
電話那頭瞬間陷入了沉默。
那沉默像是有實質的重量,壓得沈書欣的心不斷下沉。
她幾乎能想象到傅長天在電話那頭蹙起眉頭,或許還帶著一絲被戳破的尷尬和無奈。
幾秒后,傅長天才有些含糊地開口。
“哦,你說馨月啊……她是跟著她姑姑過來探望的,畢竟是親戚,也是一番心意。這邊事情多,我一時沒顧上跟你提。”
一番心意?
沈書欣幾乎要冷笑出聲。
程馨月對傅程宴的那點“心意”,傅長天能不知道嗎?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喉間的澀意:“爸,我明白。只是程宴現在情況特殊,記憶缺失,情緒也不穩定。讓不太熟悉的人近距離接觸,會不會影響到他的治療和休息?我不希望有任何不必要的刺激影響到他。”
她的話說得滴水不漏,完全是從傅程宴的健康角度出發,讓人挑不出錯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