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書欣微微掀開眼皮,目光沉靜的落在門口的男人的身上。
傅程宴站在病房門口,逆著光,面容隱在陰影里,唯有那雙深邃的眼眸,淡漠地掃過病房內的眾人,最后落在沈書欣身上。
她戴帽子的動作頓了頓,纖細的手指隱隱發涼,默默的將帽檐壓低,遮擋了大半張臉。
尚琉羽一直在仔細觀察兩人,見沈書欣的反應,她嘴角的笑容尷尬一瞬。
“書欣,程宴他今天正好有空,聽說你出院,特地來送你去的。”
這話,說的很委婉了。
只需要看看傅程宴的反應,在場的人就知道,不過是尚琉羽說出來好聽罷了。
沈書欣知道長輩的好意,她垂著眼睫,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
“好。”她沒有直接戳破讓雙方都陷入難堪的境地。
然而,傅程宴忽然的一句話,卻毫不留情的刺破這一層脆弱的薄膜。
“媽,是您讓我來的。”
他盯著沈書欣冷淡的小臉,微微蹙眉,嗓音低低的,帶著一絲冷漠和不耐。
病房里,大家都愣住了。
尚琉羽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一陣火辣辣的感覺瞬間沖上臉頰。
她張了張嘴,想說什么挽回,卻發現自己詞窮。
來之前,她都已經和傅程宴說好,讓他盡量少說話。
可誰能想到,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大雷。
沈書欣整理帽檐的手指徹底停下,指尖陷入柔軟的絨毛里。
她心底那一絲微弱的期待,被他親口說的這句話輕易碾碎。
也好。
她現在就不該把心思放在這兒,徒增悲傷。
“呵。”
一聲清晰的冷笑在沈書欣的身側響起。
沈長風雙手插在褲袋里,吊兒郎當地走上前,擋在了沈書欣和傅程宴之間,俊朗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譏諷。
“傅總既然不情愿,就別勉強了。”他挑眉,目光掃過傅程宴那張沒什么表情的臉,“送月子中心這點路,我們沈家還是送得起的,不勞您大駕。”
他話語里的火藥味十足,眼神銳利如刀。
傅程宴蹙眉,對上沈長風挑釁的視線。
他不喜歡這種被針對的感覺,更不喜歡沈長風這副維護的姿態,仿佛他做了什么十惡不赦的事情。
“隨便。”
傅程宴薄唇微啟,吐出兩個冰冷的字眼,轉身就要離開。
“程宴!”尚琉羽急忙拉住他的手臂,眼底帶著一絲無措,她又急忙看向沈長風,試圖講和,“長風,他不是那個意思,你……”
“阿姨,他是什么意思,我們兩只耳朵都聽得清清楚楚。”云梨上前一步,挽住沈書欣的胳膊,聲音清脆,帶著護短的意味,“書欣現在也沒必要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影響心情,走吧。”
尚琉羽動了動唇,還想要再說點什么,但看見已經被云梨牽著離開病房的沈書欣,心頭涌現出一股巨大的酸楚和無力感。
沈長風不再看那對母子,轉身,小心翼翼地從保姆手中接過那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小襁褓。
看著侄女恬靜的睡顏,他臉上的戾氣消散了些許,眼神柔和下來。
“走吧,我們小公主跟媽媽走咯。”他語氣輕快,試圖驅散這令人窒息的氛圍。
病房外,沈書欣忍不住回頭,她又看了一眼傅程宴。
他側身站著,目光落在窗外,留給她一個冷硬疏離的側影,仿佛眼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