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回答,只是端起微涼的咖啡,抿了一口。
濃郁的苦澀在舌尖蔓延開,卻似乎壓不下心底那絲莫名升起的滋味。
沈書欣自遠離傅程宴和程馨月后,她漫無目的的在夜市走著,五彩斑斕的燈火和誘人的食物香氣都變得模糊而遙遠。
直到小腿傳來酸澀感,她才在一個賣手工糖畫的攤位前停下腳步。
看著琥珀色的糖漿在老人手中靈活地變成飛鳥走獸,她忽然覺得胃里空得發慌。
“我買一個。”她指著那個即將成型的小兔子,聲音有些干澀。
拿著晶瑩剔透的糖畫,沈書欣在攤位旁供游客休息的長椅上坐下。
小兔子很可愛,她小口咬下去,甜得發膩,卻依舊蓋不住心底那股揮之不去的苦澀。
她低著頭,慢慢吃著,仿佛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這小小的糖畫上,只有這樣,才能暫時屏蔽掉那些紛亂的心緒。
就在這時,一個巨大,毛茸茸的白色身影,笨拙而又安靜地,停在了她面前幾步遠的地方。
沈書欣抬起眼簾,是那個兔子玩偶。
它似乎一路跟著她,從老街到了夜市。
巨大的玩偶服在熱鬧的燈火下顯得有些格格不入,黑溜溜的眼睛正望著她,帶著一種無聲的詢問。
如果是晚上前,沈書欣或許會再次疏離地請它離開。
但此刻,她太累了,累到連維持基本的客套都覺得費力。
她只是淡淡地瞥了它一眼,便重新低下頭,繼續小口啃著那只甜得發膩的糖兔子,算是默許了它的存在。
玩偶安靜地在她旁邊隔著一個空位坐下,巨大的身軀讓長椅微微下沉。
它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陪著她一起沉默。
過了許久,沈書欣手里的糖畫只剩下一根光禿禿的竹簽。
她盯著空了的竹簽,眼神有些空茫。
玩偶小心翼翼地伸過爪子,上面還是躺著一張折疊起來的紙條。
沈書欣怔了怔,看向玩偶。
它巨大的腦袋歪了歪,將紙條又往她面前遞了遞,動作帶著一種笨拙的期待。
她遲疑片刻,終究還是接過了。
展開紙條,上面的字跡依舊歪歪扭扭: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打聽你的事,只是不想看見你難過。”
沈書欣捏著紙條的邊緣,指尖微微用力。
連一個陌生的玩偶都能夠看出她的難過,而傅程宴卻……
她扯了扯嘴角,想笑,卻發現自己連牽動嘴角的力氣都沒有。
她沒有將紙條遞回去,也沒有說話,只是將紙條攥在手心,目光重新投向遠處晃動的人影,側臉在迷離的燈火下顯得有些單薄。
玩偶看著她沉默的側影,似乎有些無措。
它巨大的身體動了動,然后,它開始笨拙地比劃起來。
它指指她,又指指自己的心口,用力搖頭,然后兩只毛茸茸的爪子合攏,放在臉頰邊,做了一個開花的動作,又指向她,黑溜溜的眼睛里充滿了希冀。
它在說,希望她開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