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剛才,看到她向后倒去的瞬間,他的大腦一片空白,身體卻先于意識做出了反應。
如果他再晚來一步……
他不敢想。
“沒事了。”
他開口,聲音低沉沙啞,帶著連自己都未察覺的緊繃。
沈書欣怔怔地看著他,看著他眼底尚未平息的波瀾。
這一刻,他不再是那個冰冷失憶的傅程宴,而是……而是曾經那個會因為她一點點危險就方寸大亂的傅程宴。
委屈,后怕,還有那深埋的愛意,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涌而出。
她抬起微微發顫的手,輕輕捧住他棱角分明的臉,指尖冰涼。
“傅程宴……”她望著他的眼睛,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執著,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你以前……真的很愛我。”
她的眼神脆弱又倔強,像是要將這句話刻進他的靈魂里。
傅程宴渾身猛地一僵,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擊中,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腦海中似乎有什么畫面飛速閃過,快得抓不住,只有一種強烈的,想要將她揉入骨血的沖動清晰得可怕。
他看著她眼角悄然滑落的淚珠,看著她緩緩閉上的眼睛,身體軟倒在他懷中。
“沈書欣!”
他瞳孔驟縮,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再也顧不得其他,朝著停車的方向狂奔而去。
那瞬間席卷而來的恐慌,比剛才看到她遇險時,更甚百倍。
程馨月癱坐在地上,看著傅程宴抱著沈書欣決絕離開的背影,看著他臉上那毫不掩飾的焦灼與驚痛,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刺破了皮肉,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只有無邊的冰冷和嫉恨,將她徹底淹沒。
而此刻,在遠處另一條小徑的樹影下,穿著玩偶服來不及脫下的言司禮,死死攥著毛茸茸的拳頭,透過網格,將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盡收眼底。
他看著傅程宴抱住她,看著她捧住他的臉,看著她在他懷中昏厥……
玩偶服下,言司禮的桃花眼里翻涌著蝕骨的痛楚和瘋狂的妒忌。
他怎么……又晚了一步。
言司禮死死盯著那輛絕塵而去的黑色邁巴赫,直到它徹底消失在蜿蜒的環島路盡頭。
玩偶服厚重悶熱,汗水浸濕了他的額發,黏膩地貼在皮膚上,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
醫院vip病房里,消毒水的氣味被窗外涌入的海風沖淡了些許。
沈書欣悠悠轉醒,長睫顫動,緩緩睜開眼。
入目是一片潔凈的白,和窗外沉沉的夜色。意識回籠,昏迷前驚險的一幕浮現在腦海,她的手指微微蜷縮。
“醒了?”
一道低沉熟悉的男聲在床邊響起。
沈書欣偏過頭,對上傅程宴深邃的眼眸。
他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身姿依舊挺拔,墨色西裝外套隨意搭在扶手,眉宇間帶著一絲淡淡的疲憊。
沈書欣看見是他在床邊守著,小臉一皺,忍不住說道:“我不用你在這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