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秦冽話落,彌漫著花香的院子里陷入了沉默。
好半晌,應營才叼著煙帶著嘲諷的語氣說了句,“你說那兩老家伙會死在監獄嗎?”
秦冽掀眼皮看他,“你會讓他們倆死在監獄嗎?”
應營譏笑,“這我哪里能攔得住。”
秦冽默聲,抬頭看了眼陰沉沉的天空,沒撒謊,“不好說。”
應天華和湯舒是幫丁鵬做事沒錯。
可是在這個人脈網中違法犯罪的又何止丁鵬一個人。
拔出蘿卜帶出泥。
丁鵬是在監獄對應天華和湯舒造不成什么威脅沒錯,可還有其他人逍遙法外。
這些人勢必也都不是善茬。
如果他們要是對應天華和湯舒做點什么。
想到這兒,秦冽眉峰輕蹙,沒吭聲。
就算秦冽沒直面回答,應營也猜到了答案。
兩人就這么安靜的站在院子里,誰都沒再說話。
人生就是這樣,就像奧地利作家斯蒂芬·茨威格的傳記《斷頭往后》里寫到的——所有的命運饋贈,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當初應天華和湯舒選擇走這條路的時候,就應該料想到今天的結局。
客廳里,湯舒跟許煙打開話匣子后,聊了許多。
聊她當年的意氣風發。
聊她年少時的不諳世事。
湯舒說,“我三十歲的時候看二十歲的自己,只覺得幼稚愚蠢加可笑,可等到我五十歲再去看二十歲的自己,我忽然就有些羨慕,甚至有些嫉妒,她是那么勇敢,那么意氣風發,她不會計較得失,不會權衡利弊,一切從心……”
說完,湯舒落眼在許煙身上,第一次用那種毫不掩飾又肆無忌憚飽含母愛寵溺的眼神看她。
盯著許煙看了會兒,湯舒說,“所以,煙煙,我不想祝你前程似錦,也不想祝你愛情美滿,我只想祝你永遠活得像二十歲的你,不怕試錯,只做最真實的你自己。”
湯舒這句話,讓許煙心里為之一動。
做最真實的自己。
這個祝福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祝福。
畢竟成年人的世界里,沒有做自己,只有權衡利弊、舉步維艱。
話題聊到這兒,湯舒忽然起身,“我累了,你們早點回去吧。”
湯舒下了逐客令,許煙也沒再呆。
許煙站起身的同時,應天華也從廚房走了出來。
他手里拿著準備好的甜點,遞給許煙,“我親手做的,拿回家吃。”
許煙伸手接過,頷首,“謝謝應叔。”
應天華有些靦腆的笑笑,“都是一家人。”
應天華話落,湯舒轉頭嬌嗔,“誰跟你是一家人?”
應天華聞言有些急,“我們倆都結婚了,我……”
看兩個年過半百的成功人士‘斗嘴’,老實說,多少有些違和感。
但是想到兩個人這些年經歷了什么,這份違和感又變成了玻璃渣里找糖吃。
許煙挑動紅唇,“是的,都是一家人。”
許煙話畢,應天華和湯舒同時愣住看向她。
許煙不擅長處理家庭的溫情,神情不太自然,朝兩人頷首,道別離開。
看著許煙離開的背影,湯舒眼眶倏地一紅。
應天華站在她身側,伸手落在她肩膀上拍了拍,隨后將人摟緊。
湯舒回看他,“是個好孩子,是我對不住她,我沒福氣……”
應天華,“別這樣想,你已經在你能力范圍內做到了最好,任何人的人生都不會圓滿,沒有人能做到事事稱心如意。”
湯舒,“你說,煙煙會不會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