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用臣沒有說話,只是埋頭寫著他回憶的文字。
少主前些天,傳授了他一些舶來的數字和符號。
宋用臣感覺很好用,就直接拿來寫書了。
使用之后,宋用臣對這些舶來數字、符號體驗很好。
特別是在畫圖時,特別順暢,標注起來也很好用。
“禮部侍郎李定獲罪天下,已經下大理寺……”
“據說在李定大獄之旁,就是他剛剛從京東路押回京的吳居厚等人……”
宋用臣終于放下筆,他回頭看向馮景:“馮祗候到底要說什么?”
馮景笑了:“在下只是在感慨而已……”
宋用臣看著這個年輕的,有些躁動的晚輩,語重心長的對他說道:“你應該好好學學李忠敏!”
“李忠敏當年服侍大行皇帝,不該說的話,一個字也不說,不該做的事情,看也不看……”
馮景立刻低下頭去:“昭宣教訓的是!”
宋用臣搖搖頭。
想起了那日初次朝覲少主。
少主的話,在他耳畔回蕩。
“犧牲汴河堤岸司,是為了保護專一制造軍器局……”
“在大行皇帝和少主心中……”他不由得在心中想著:“專一制造軍器局的地位,竟如此高?”
他回憶起,曾經在專一制造軍器局里看過的那些表演。
點燃后會釋放毒氣的毒煙球……
拋出去后,會發出爆炸,驚嚇馬匹的火蒺藜……
用瀝青、桐油包裹起來,可以通過投石機拋射出去,專門火攻的火球……
一旦點燃,就會啾啾啾的亂射的火箭……
宋用臣總覺得,那些東西花里胡哨的,實際效果可能也就那樣。
卻不料,大行皇帝和少主對其是如此看重。
尤其是少主,為了保護專一制造軍器局,居然舍得把下金蛋的堤岸司都拿出去撲買。
“看來……”
“沈存中入京后,老夫須得與他仔細商量商量……”
沈括是宋用臣的老熟人了。
當初,導洛通汴的前期勘察和驗證,就是他和沈括做的。
正是在沈括的丈量下,宋用臣才知道,汴河在汴京到泗州之間的落差居然有十余丈。
正是因為知道了準確的地理落差,其后的運河工程,才能借助山川本身的走向和河水自身的力量,在那么短的時間內就完成導洛通汴的工程。
“或許,沈存中知道,少主緣何如此看重那些火器的緣故……”
他是內臣,就是服務主上的。
主上喜歡什么他就要去學什么。
大行皇帝喜歡工程,喜歡修河道,修城墻。
宋用臣就廢寢忘食的學習,將前代大內名臣和能工巧匠的著作都翻出來研究,向那些在汴河居住了多年的河工請教,和汴京城里那些營造房屋有名的匠人求教。
終于有所成就。
如今少主這么看重火器,宋用臣自然也要學習。
只有學好了,才能繼續服侍主上。
……
是夜。
汴京城的瓦子、戲院和夜市之中。
相關的議論自然是占據焦點的中心。
“這姓李的官兒,膽子可真大呀……”
“這樣的事情他都敢碰……真是不怕死了!”
“國朝之初的事情,難道沒有人教過他?”
這個說話的人的嘴巴,馬上就被旁邊的捂住了。
“你這措大,不要命了?這種事情也敢議論?!”
就是店主也被嚇得夠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