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純仁問道:“太師,為今之計,卻是該當如何?”
“等!”文彥博說道:“等呂晦叔入京,或者能有辦法!”
范純仁聽著,也只能寄希望于呂公著這位資歷和人望都不亞于司馬光的元老入京了。
“不過……”文彥博范純仁又露出希望的臉,忍不住給他潑了一盤涼水:“即使呂晦叔,也未必勸得動司馬十二!”
……
大運河滾滾向前,晚霞映照在江面上。
漁舟上漁翁的唱腔,在遠方傳來。
呂公著站在甲板上,看著兩岸的屋舍在身后漸漸遠去
他的長子呂希哲,來到他面前,說道:“大人,今夜當可抵達淮陰……”
呂公著點點頭,說道:“淮陰之后,就要轉船,從通洛河直抵汴京了!”
“前些時日在潤州(鎮江)時,某接到文寬夫的信……”
“太師信上說什么?”呂希哲不禁好奇起來。
“司馬十二又犯犟了!”呂公著道:“文寬夫讓老夫趕快進京,去勸勸那頭犟牛!”
呂希哲頓時沉默起來。
“王介甫和汝說了什么?”呂公著卻忽然問道。
呂希哲瞪大了眼睛:“大人如何知道的?”
“在潤州時,老夫看汝鬼鬼祟祟的樣子就知道,王介甫給汝寫信了!”
呂希哲耷拉下腦袋,道:“介甫相公只是囑托兒到了京城,見了少主,記得寫信與他說一下少主的事情……看看是不是和傳說一般……”
呂公著聽了就笑起來:“這個王介甫,在江寧參禪這么久,卻還未參破嗎?”
“待老夫致仕,再去半山園問問,他這些年到底參的是個什么禪?!”
呂希哲低下頭去:“介甫相公必然歡迎大人!”
呂公著看著自己的長子的樣子。
他早就知道,自己身邊的這個長子是王安石那個家伙仰慕者!
一開始就是!
王介甫說話,甚至比他這個做父親的還有用!
當年,王介甫勸他不要再執著科舉,要以學問而要。
他就真的放棄了科舉!
這些年來,呂希哲沒少給王安石寫信。
甚至可能偷偷瞞著他去過江寧府,拜見過王介甫。
呂公著假裝不知道,不點破而已。
當然,也和呂希哲雖然瞞著他,悄悄的和王安石書信往來。
但到底不敢學呂嘉問那個混賬,把他家的事情,都和王介甫和盤托出。
只是請教學問,也只是請對方品評詩詞而已。
不然,呂希哲再有十條腿,也被呂公著打折了!
……
江寧,半山園,保寧禪院。
已經六十四歲的王安石,拿著手里的信件,遠望著汴京方向。
信是他的女婿蔡卞寫來的。
信上內容,和那位即位不久的少主,密切相關!
“役法還可以這般解釋?”王安石笑了起來,若是熙寧年間,有人告訴他汴京城的皇帝在亂改他的役法,還將役法功勞給了文寬夫那個老匹夫。
他早就跳起來了。
但現在他卻只是微微一笑。
這些日子,來自汴京的信很多。
有蔡卞,也有許將、陸佃、王震等人的信。
每一個人都在信上,喜氣洋洋的和他描述和訴說著那位剛剛登基的少主的種種事跡。
最初,王安石是不信的。
但寫信的人越來越多,細節也越來越多。
由不得他不信!
而這些信件,最終在王安石面前,勾勒出一副讓他動容的畫面。
起復沈括,提舉專一制造軍器局!
授給外戚美官出鎮熙河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