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再看兩宮手批的文字。
“竟是少主提前手詔,告知呂惠卿,命呂惠卿率軍巡邊……”
韓絳再也忍不住了。
那個叫張之諫的家伙,此刻在韓絳眼中,變成種鄂+吳逵+王文諒的綜合體。
當年他韓子華比今日呂惠卿,所擁有和得到的權力更大!
但那些武臣,依舊跋扈,依舊敢逆著他,甚至是欺騙他、戲耍他。
“這些混賬!”韓絳怒不可遏。
當即就提筆開始寫奏疏。
這個事情他必須管,必須嚴查到底!
武臣,絕不允許騎到士大夫頭上!
何況還是一位執政重臣,何況這位重臣手里還有天子手詔。
誰給你們的勇氣,不從的?
再說了……
韓絳看著兩宮批示之中,有關少主的部分。
此事若真,那這個張之諫可就不僅僅是忤逆、跋扈這么簡單了。
少主第一次指揮軍國,作為大臣,除了無條件服從外,不可能也不該有別的想法。
更何況,現在的事實似乎表明中了——別管是蒙的猜的還是別的什么……
事實就是少主猜對。
賊寇果然大舉而來……
對了……
韓絳忽然想起了一個事情。
他是做過陜西經略安撫使的。
對沿邊地形和轄區他是了解的。
所以,他猛然想了起來。
“葭蘆寨……”
“來人,將葭蘆寨的文牘立刻取來……”
于是,有司官員奉來了大宋葭蘆寨的文牘。
好家伙……
葭蘆寨雖然是在河東和鄜延路之間,但它屬于鄜延路經略司的管轄。
換而言之……這個張之諫不僅僅是貽誤軍機,還有坐視西賊入寇的大罪!
上綱上線一點,完全有理由懷疑他——交通西賊,欲圖叛國。
于是,韓絳再也忍不住了。
他奮筆疾書,不過半個時辰,一篇殺氣騰騰的上書就已經寫好了。
韓絳檢查了幾次后,就帶著這篇上書,親自到了內東門下,交到了通見司的人的手里,還叮囑對方:“請務必將此上書,送到兩宮手中!”
通見司的人不敢怠慢,連忙開始謄抄。
很快,韓絳的奏疏,就送抵了兩宮面前。
他是右相,而且是老臣,上任這些日子來因為執政平穩,做事老成,深得兩宮尤其是太皇太后信任。
太皇太后看完,也不由得嘀咕起來:“老身是不是想的簡單了一點?”
“連韓絳這樣的老臣,都說此事若是放縱,長此以往,國將不國……”
“或許,真當如皇太后所言一般嚴懲?”
注:韓絳當年兵敗,其中他自己要負起碼六成責任。
剩下的四成責任,一半歸神宗,其他的才是當時的武臣的。
但韓絳怎么可能承認自己做錯了?
只能是——武臣跋扈害我!
這是北宋士大夫們正常的想法。
所以,請讀者注意甄別書中士大夫自己的視角的時候的描述。
別把這些人當成純潔可愛無辜的小白兔。
他們沒有一個簡單的。
這也正是人性,人性是復雜的。
一個人也不可能一直是好人,也不可能一直是壞人。
好好壞壞,才是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