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咽了咽口水,心中的邪念,開始蔓延,但很快他就打了機靈,低下頭去,不敢再看那些孩子。
因為這些孩子,雖然大都是孤兒。
家里也沒有什么大人了。
但他們又隨身掛著錢袋子,銅錢叮叮當當讓人心動。
所以,汴京城里的‘豪俠’們自然不會放過這些最容易劫富濟貧的對象。
然而……
所有敢對這些孩子下手的人,下場都極為凄慘!
就在幾天前,汴京外城的通化坊里,曾經名頭最響的好漢張大拳頭,被開封府抓了。
聽說,開封府的官人,幾乎沒有審訊,就直接將其以‘強盜、傷人’的罪名,刺配熙河路。
刺配的犯人,可是要做最苦最累的活。
任是好漢,假若沒有靠山照顧,也撐不了三五年。
而張大拳頭不是第一個被開封府重拳出擊的人。
這些日子,汴京城起碼有十幾個類似的倒霉蛋,被刺配熙河或者嶺南了,甚至還有一個好漢,直接刺配了沙門島。
那可是號稱人間地獄,地上閻羅殿的地方。
去了的人,幾乎就沒有回來的!
而這些好漢,都有一個相同的死因——搶過這些沿街賣報的孩子!
被刺配沙門島的那個,據說是因為重傷了一個賣報的孩子。
而如今開封府的明府蔡學士,眼睛里容不得沙子,最恨這種欺壓孤兒,傷害良善幼童的人。
傳說,這位明府親自給開封府的推官、左右都巡檢都下過死命令,要求只要有賣報的孩子報官,就要立刻從嚴從重從快處理!
于是,汴京城內外的好漢,現在看到這些沿街叫賣小報的孩子,哪怕明知道他們的兜里有錢,也不敢動手。
在十幾個人頭的教訓面前,汴京城內外,再無人敢動這些行走的錢包。
王大槍自然也不敢!
“登州掖縣發現新的大金礦嘍!”
一個報童的叫賣聲,吸引了王大槍的注意力。
登州、金礦?
他咽了咽口水,想起了故老相傳的登州采金。
那都不是采金,是撿金子!
據說現在汴京城的奢遮人家之一的張三果子行的起家人,就是慶歷年間在登州撿了三十幾兩重的狗頭金發的家。
王大槍想到這里,頓時上前,對那個孩子道:“給俺來一份,多少錢?”
“五錢!”那孩子裂開嘴,笑起來。
王大槍正要罵罵咧咧,他眼角余光,看到了不遠處站在望火樓上的開封府的鋪兵。
于是他立刻笑了一聲從兜里數出五個元豐通寶,遞了過去,豪邁無比的說道:“給灑家來一份!”
那孩子接過銅錢,仔細數了一下,然后就從手里,將一份還帶著油墨味道的《汴京新報》遞到了王大槍手中。
王大槍接過小報,放在眼前看了起來。
他自然是識字的——他爹是上四軍的天武軍的禁軍。
上四軍的禁軍是大宋待遇最好的。
而且,他家也就兩兄弟,自然舍得出錢送他們去讀書。
畢竟,自真廟之后,國朝人盡皆知——讀書人最高!
汴京的百姓,只要有可能,都會供養孩子讀書。
奈何,他們兄弟不是讀書的材料。
特別是王大槍,只讀了幾年私塾,就再也讀不進去,私塾先生更是罵他榆木腦袋,說什么都不肯再教了。
話雖如此,王大槍卻因此識字了。
至少看懂這汴京新報的內容沒有問題——這也是這份汴京新報能夠迅速席卷汴京的原因——只要有基本識字能力的人,都能夠看懂!
這可就太受汴京人的歡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