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證如山,狡辯不得。
而安惇會犯錯嗎?
劉摯相信,他會的,他肯定會包庇蔡京。
道理很簡單——安惇是個聰明人,他會知道怎么選的。
只是,終究沒到塵埃落定的時候。
此外,安惇身邊還有傅堯俞跟著,這讓劉摯有些忐忑,害怕傅堯俞壞事。
因為傅堯俞這個人,劉摯太熟悉了。
其為人正直,眼睛里容不得沙子!
為宦四十年,在公開場合,沒有說過一句謊話!
乃是官場上公認的‘毫無城府’之人。
想當年熙寧變法,傅堯俞入京述職,王安石對其仰慕不已,親自接待,許以諫院,請他來汴京城坐鎮,想利用傅堯俞的名望來輔佐新法。
結果……
傅堯俞當著王安石的面,直接說了——我要是出任知諫院,一定天天找你的新法麻煩。
王安石人都麻了,哪里還敢再讓傅堯俞去諫院?
這種人,要是離的遠遠的,自然沒有不稱贊的。
可若是要和他同事、同地為官。
就是折磨!不折不扣的折磨!
因為這個人不說假話,也因為這個人剛正不阿,更因為他毫無城府,有事就說事,和榆木腦殼沒有區別。
所以,傅堯俞后來卷入一樁大案,被貶黎陽縣為監官。
整整十年,都沒有人拉他一把。
直到去年,先帝才想起有這么個人,一查居然已經被貶十年了。
于是一道圣旨起復為知明州。
先帝駕崩后,當今官家即位,兩宮聽政,呂公著入朝,才在兩宮面前舉薦了此人。
但傅堯俞入朝后,沒有去感謝舉薦他的呂公著。
反而避之唯恐不及。
呂公著反而因此更欽佩他的為人。
于是,在兩宮面前力薦,讓其出任了秘書監和孫覺搭班子。
所以,劉摯擔心,這個傅堯俞會從中搗鬼。
他要是犟起來了,安惇不敢袒護蔡京,原原本本的上報。
這個事情就不太妙了。
如此一來,最多就只能趕走一個蔡京。
可蔡京算什么?
一只蒼蠅罷了!
而且,作為權知開封府,他本來就沒有多少任期了——大宋祖制,開封府不授大臣正任,最多權知,即使權知,歷代以來也沒有人能在開封府做滿一任,就連兩年都很少很少!
一般最多一年,甚至半年。
想著這些,劉摯的心情就越發忐忑。
“如今,也就只能指望安惇這個小人,能更狂妄一點……更卑鄙一些了!”他在心中想著。
……
福寧殿中,趙煦一邊吃著早膳,一邊聽著石得一的報告。
石得一匯報完,他的早膳也剛好吃完。
趙煦拿起絹布,擦了擦嘴角的痕跡,然后就問道:“都堂選了安惇、傅堯俞去復核?”
“誰提議的?”
“聽說安惇是韓相公的舉薦,而傅堯俞則是呂執政的舉薦……”
趙煦微笑起來。
安惇和韓絳靠攏,這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