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安惇大感錯愕!
不是——大家都在演戲,你怎么就認真起來了?
更讓安惇頭疼的是——傅堯俞這么認真,他要真的查出點什么來,他怎么去和韓相公交代?
安惇想了想,便堆著笑,道:“傅公,這些文牘,某也還未看呢……”
傅堯俞依舊不抬頭,只是將手一指。指向那幾本他已經看完的文牘:“安御史可以先看這些……”
安惇的喉嚨,像被人塞進了一個雞蛋。
想要說話,卻又說不出來。
是……他是正官,傅堯俞是副,理論上應該傅堯俞配合他。
可問題是,人家資格老,名望高,靠山也很硬。
據說就連太皇太后,在看到他的名字后,就和左右歡喜的說:“此乃英廟股肱也!”
“英廟曾和老身說過,朝中大臣,清、廉、直,三者合于一身者,必傅諫院也!”
所以,呂公著每次舉薦他,太皇太后都欣然應允。
短短兩三個月就將傅堯俞提拔到了秘書監。
隨時可能升任待制!
安惇根本不敢,也不愿和其發生什么糾紛。
只能硬著頭皮,坐到一邊,拿起那些文牘看起來。
但祠部上下,卻比安惇還難受。
因為,傅堯俞不僅僅認真,而且他處理文牘的速度很快。
半個時辰后,傅堯俞就召來了祠部官員,和他吩咐:“去,將大理寺的文牘也取來!”
“然后叫那惠信僧做好準備,本官看完大理寺的文牘,就要提審他!”
說完這些,傅堯俞還叫來一個他的元隨,就地寫了公文,簽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遞到安惇這邊:“安御史,且過目一下,若無異議,便請簽押!”
安惇接過那公文,看了一眼,然后問道:“傅公,今日下午就要去開封府訊問僧錄司?”
傅堯俞問道:“有問題嗎?”
安惇小聲的說道:“會不會太匆忙?”
“怎么會?”傅堯俞說道:“當年,本官受英廟之命,為侍御史知雜事,本官一日而罷呂誨、呂大防、范純仁等人……當日事畢,既求出知!”
這是他最有名的一戰。
濮議之爭,傅堯俞作為帝黨,出任侍御史知雜事,一天彈劾四個反對濮議的諫官,將他們全部趕出汴京,事情辦完,英廟龍顏大悅。
傅堯俞卻入宮請辭出知地方。
理由很簡單——陛下您讓臣辦的事情,臣辦好了,臣現在該卸任了。
然后不顧英廟挽留,堅決出知。
這在大宋,不僅僅沒有前例,也沒有后來者。
最讓在場的人震驚的是——傅堯俞提起此事,就仿佛在說今天吃什么一樣普普通通。
根本不在乎,被那四個人聽到,也完全不在乎,那四個人里有兩個人現在已經是當朝重臣,更是當今官家禮遇、厚遇的經筵官。
于是,安惇確信無疑。
傅堯俞哪怕被貶了十年,當了十年的黎陽縣監倉官。
但他還是那個在治平年間,敢在慈圣光獻面前直言勸諫,敢直接插手皇室內部的事情,逼著慈圣光獻將那個慫恿慈圣垂簾的內臣任守忠趕出汴京,讓英廟龍顏大悅,卻又在這個時候勸諫英廟,讓他善待慈圣光獻身邊內臣,修復母子關系的人。
這個人從始至終沒有變過。
他依然是他!
胸無城府的傅堯俞,孤臣傅欽之!
今天只能一更,實在抱歉。
因為白天實在是寫不出什么來。
就像便秘一樣。
實在可怕極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