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嗣子,兒臣不敢亂父皇之政!”
“且讓他在河東再任三年,三年后,命其入京述職再談其他吧!”
太皇太后立刻就道:“官家說的是!”
“先帝既讓呂惠卿鎮守河東,屏衛社稷,自然有著先帝的考量!”
她對呂惠卿這個王安石門下最忠實的鷹犬的意見,甚至比王安石還大。
因為熙寧變法的法令,大都是出自呂惠卿而非王安石之手。
自然,這位太皇太后怎會讓呂惠卿去熙河建功立業?
卻根本不知,宰臣們其實比她還想坑掉呂惠卿。
……
韓絳和呂公著在聽了官家、太皇太后的話后,都失落不已。
章惇、張璪,更是嘆息一聲,暗叫可惜!
尤其是章惇,對這次呂惠卿居然可以逃過一劫,惋惜不已。
“呂吉甫啊呂吉甫……汝的運氣可真好!”章惇嘆息著。
對呂惠卿,他沒有私怨。
可章惇明白,呂惠卿一旦入朝,并且得到官家信任。
那么,他就要迎來一個前所未有的強大對手。
一個精力比他旺盛一個能力可能超過他,一個強勢無比的同僚!
所有和呂惠卿共過事的宰執,都不愿意和他繼續共事。
不止是因為呂惠卿的個性無比強勢。
還因為這是個卷王!
當年他在朝堂時,總是最晚下衙,最早到衙的。
卷的大家都受不了了!
特別是和他同屬新黨的大臣們,被他卷的連休沐日都不得安生!
連章惇這個出了名的卷王,在呂惠卿面前,也甘拜下風。
從這里就可以知道,呂惠卿的恐怖了!
那個人就是無情的公文機器!
他在朝堂的每一日,都在思考著如何變法,如何改變現在的一切!
連手實法他都敢搞!
章惇正感嘆著就聽著殿上的兩宮和官家討論了起來。
“六哥,趙卨既調任熙河,那涇原帥臣該選誰?”向太后問著。
“以兒臣之見……涇原路為沿邊要害,控扼西賊腹地,連接熙河、秦鳳、永興軍……實在是關乎陜西安危得要害所在,須得選用一位忠厚長者,熟諳于民政之大臣!”
“此大臣,最好既擅安民,又能治軍,同時還能約束上下軍將,不生是非……”
兩宮聽著,都是點頭,對趙煦提出的這些條件很滿意。
于是,太皇太后問道:“那官家可有人選?”
官家答道:“兒臣在集英殿聽講時,曾請諸位先生,為兒臣介紹天下州郡能臣賢臣……”
“侍讀呂大防,于是為兒臣舉故成都路轉運副使朝散大夫章楶!”
章惇猛然抬頭。
就聽著官家將他的族兄履歷背誦而出:“這位大臣,乃是英廟治平二年的省元,乃祖章頻仁廟天圣時曾侍御史,曾直言勸諫章獻明肅皇后,仁廟以為善……可謂是世代忠良之臣!”
“好叫太母、母后知曉,我聽說,章楶當年曾因其叔父,仁廟故宰相章文簡公(章得象)之恩蔭為官……但聽說其父含冤入獄后,當即放棄官身,前去救父……一時傳為美談!”
“尤為難得的是——此大臣入仕后,歷任知縣、提舉陜西常平倉、京東路轉運判官、提點湖北刑獄公事……皆是政績斐然,天下稱賢……”
“為成都府轉運副使,更是為成都父老稱贊,及卸任,送行者數以千人……”
“今欲求忠厚之長者,守邊之大臣,孫臣以為,這位大臣確實不錯!”
現在的大宋,誰能想到,章楶這個做了一輩子民政,干了二十幾年親民官的大臣。
居然是一個隱藏的戰略大師?
而且還是那種出道即巔峰,在所有方面都天克黨項人的帥臣?
沒有人知道的。
恐怕就連章惇也不知道他的那個大器晚成的族兄,居然有著那么杰出、恐怖的軍事天賦!
更不會知道,章楶就是大宋三代天子夢寐以求的那個完全克制黨項人的一切戰術、戰法的大將。
在趙煦的上上輩子,章楶的一生,保持了全勝的戰績。
號稱沒有一支黨項軍隊,能在他面前全身而退——鐵鷂子也不行!
準確的說——鐵鷂子,才是章楶最喜歡的獵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