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彥博喝了一口茶湯,然后慢慢閉上眼睛。
他的兒子文及甫,還在滔滔不絕的說著:“大人,今日殿上,聽說官家還想遣人來征求您的意見呢……”
文彥博懶得和這個蠢兒子多說。
可架不住文及甫好奇心很強,他問道:“大人,若官家真派人來詢問,您會如何答復?”
文彥博白了他一眼,看著文及甫還要問。
他才終于開口:“汝剛剛說什么?”
他把手放到自己耳朵上:“老夫老朽耳聾眼花……實在不知汝這逆子,剛剛在胡說八道些什么東西!”
文及甫愣住了。
文彥博嘆息一聲:“癡兒,還不明白?”
官家給他面子,看的起他,派人來禮貌性的問一問。
他要真的敢回答什么意見。
那下次,官家還會派人來問他這個老臣嗎?
人老了!要識趣!
在洛陽,倚老賣老,是是告訴汴京城的官家——老夫在這里呢!別忘了啊!
可到了汴京城,就不能再端著了。
何況,文家將來都指著十三娘了。
這個時候,再不識趣一點,那就非但不能幫忙,還會平白給十三娘添麻煩。
文及甫撓撓頭,拜道:“請大人教訓!”
文彥博嘆息一聲:“汝啊,這樣淳樸的樣子就不錯了!”
“也不必和老夫學了!”
說不定,官家將來會喜歡這樣的人。
大臣不能蠢,外戚不能聰明。
“哦……”文及甫似懂非懂。
……
呂公著回到家以后,換下公服,然后,他就問著家里的司閽:“希哲今日怎不在家?”
司閽答道:“回稟明公,公子今日早上接了請帖,去赴詩會了……”
“詩會?”呂公著好奇起來:“誰家的詩會?”
<divclass="contentadv">入京這么多天了,呂希哲除了去宮中給官家上經筵之外,就一直老老實實的在家讀書,偶爾給王安石寫封信。
呂公著在旁邊看著,也不點破。
畢竟,呂希哲也只是和王安石交流一下文學,偶爾談談汴京城的事情罷了。
所以,今天呂希哲居然一反常態的出門,才讓他驚訝。
司閽答道:“據說是剛剛從遼國出使回京的光祿卿呂公所請……“
“光祿卿?”
“等等……”呂公著提高了聲調:“呂嘉問那個家賊?!”
司閽愣了愣,他是呂家最近新雇的下人。
原來的老司閽,已經退休了。
所以他真不知道,呂家內部的那些破事。
呂公著卻是已經氣急敗壞:“呂嘉問在何處設宴?”
“罷了!老夫親自去將呂希哲這個逆子抓回來!”
可他才走了幾步,就不由自主的停下來。
他能真的去抓嗎?
不能!
呂希哲已經不是孩子了,而且他還是經筵官,是呂家的未來!
據說天子對其頗為信賴、敬重,嘗嘗在私下打趣他,更曾說過,明年開春要讓呂希哲之子呂好問入宮伴讀——這是在天子許諾章惇之子章持為伴讀后,再次許諾的伴讀。
他若真的去把呂希哲逮回來。
明天整個汴京城都會知道——執政呂公著將集英殿說書呂希哲親自抓回家。
到時候什么樣的謠言都會傳出去。
呂希哲也別想再受人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