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個右相,現在缺的不就是這樣一個功勛嗎?
呂公著想清楚這一點后,立刻就持芴問道:“臣斗膽,敢請陛下明示其中條貫。”
趙煦看著呂公著,他輕笑著道:“朕想的不多。”
“但有幾條,卻是朕以為,必不可缺的條件。”
“其一:一縣之中,不可只有一個斗紐、帶泄,須得有多個,最好有強有弱,此乃祖宗之法也。”
地方上絕對不能只有一個強勢的勢力。
要想方設法的在里面摻沙子,扶持異己。
這就是異論相攪,大小相制在經濟領域的化用。
“其二,若是可以,是否可用都曲院中的撲買之法,讓彼等撲買官府差事?”
“其三,可能需設有司監察彼等……”
“至于其他?”趙煦摩挲了一下雙手:“朕暫時還未想到,尚需髃臣們集思廣益,訂立條貫,約為律令。”
趙煦的話說完。
呂公著已經持芴長拜:“陛下圣明!”
對呂公著來說,這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最妙的是,這個餡餅看上去,沒有任何毒害作用。
因為它幾乎不會引發什么輿論反對、攻訐,看上去似乎也不會傷害到什么人的利益——嗯,地方州郡的官員,現在已經被呂公著開除出士大夫的行列了。
假若有人以此來詰問他,現在呂公著可以昂起胸膛,效仿當年的范文正公,大義凜然的回答一句:一家哭,何如一路哭?
損失的只是你們家的短期利益。
可獲利的卻是天下人啊!
為什么?
這個事情一旦鋪開來,就是一個每年幾百萬貫,甚至上千萬貫的大買賣。
而且還是年年有。
哪怕放到州郡,也是每年幾千貫,上萬貫的穩定營生。
這可是所有人都在追求的東西。
一個旱澇保收的營生,一個可以讓財富持續增加,而不是減少的事業。
于是,他也顧不得在御前失禮了,直接拜道:“陛下,為何要選京東?何不就在汴京,以京城為試點?”
“先帝以來,諸法度,皆首先在京師行之,此乃慣例!”
去了京東,這功勞就會跑到別人碗里。
只有在汴京城,他這個右相,才能始終將節奏和事態,控制在自己手中。
“哦?”趙煦看著他,道:“這樣嗎?”
他回頭看向帷幕。
兩宮在這個時候,也都贊同了呂公著的意見:“若是試行,還是京城最好。”
這是她們下意識的反應。
京東路太遠了,出了什么事情,朝廷也很難及時反應。
還是汴京好!
就在眼皮子低下,出了差池,第一時間就可以知道。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個原因——這樣的好事,怎么能放到外地去?
汴京,才是根本!
趙煦微笑的看著殿中的兩位宰相,他假作沉吟,就圖窮匕見,道:“若是如此的話,其中許多事情,卻得細細思量才是。”
“六哥說的是!”向太后當即表態。
“官家所言甚是,確是得細細思量一番!”太皇太后對此也沒有異議,她看向殿中的兩位宰相:“不如明日朝會上,請髃臣都來議一議?”
韓絳、呂公著兩人持芴再拜:“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