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實在是有違‘太皇太后、皇太后之教’。
而且,文彥博還很擔心,這種風氣若是放縱不管的話。
萬一以后,別的人紛紛效仿,千里之堤毀于蟻穴。
這大宋天下,恐怕吃棗藥丸。
此外,文彥博還說,現在太皇太后的坤成節在即,天下列國朝覲使團,也都在陸陸續續入京。
萬一列國中人,知曉了這個事情,會不會有人揣測‘大宋不修吏治’甚至是‘放縱大臣,魚肉百姓’。
天下列國怎么看呢?
友邦驚詫了,如何是好?
太皇太后看完,只覺得每一個字都寫到了自己心坎里。
她老人家,辛辛苦苦這么久,就想過一個舒舒服服的生日,怎就這么難?
總有人想給她添堵!
如今,再看吳安持的謝罪書,太皇太后心里面自然是不滿的。
因為在她看來,吳安持的謝罪,可謂毫無誠意。
他只是單純的認錯罷了。
而且態度在太皇太后看來,非常敷衍。
甚至,讓太皇太后有種這個吳安持是因為昨天官家訓斥了他,所以才上的這封認罪書的感覺。
完全就是在虛應故事。
完全沒有將她這個太皇太后放在心上,更沒有將坤成節放在心上!
自然,太皇太后的不滿,可以想象。
“娘娘不必著惱!”向太后在旁邊火上澆油,道:“新婦以為,這個吳安持其實還算好的了!”
“不過是小惡而已。”
確實,只是小惡罷了。
連罰銅的標準都夠不上,甚至連訓斥都可能顯得朝廷多此一舉。
太皇太后聽著,哼哼了兩聲,道:“小惡?”
“非要等到他縱妻殺母才去管嗎?”
當初,陳執中的兒子陳世儒縱妻殺母一案,給大宋朝野都留下了深厚的心理陰影。
堂堂執政之子,大宋頂尖的二代。
卻縱容妻子和婢女,用釘子錘殺了生母。
而其妻殺母的原因卻簡單到讓朝野失聲——僅僅只是想讓陳世儒回京。
事后,整個朝野都是顏面掃地。
連北虜和西賊,都拿這個事情嘲笑過大宋。
向太后嘆了口氣,繼續添油加醋道:“娘娘息怒,吳安持總歸是宰相之子和宰相之婿,多少該有些體面。”
向太后不提這個事情還好,一提,太皇太后就火冒三丈了。
吳安持的妻子,是王安石的長女的事情,太皇太后自然知道。
在這位太皇太后看來,吳充當年在朝中,乃是君子一黨。
這個吳安持既然是其子,家教也應該不錯。
如今卻做出了這樣的事情,肯定是因為夫妻關系的緣故。
但別人家的家事,她也不好干預,只能冷笑一聲,道:“恐怕正是因為其家不凈,才出了這樣的事情。”
向太后聽著,便不再言語。
她也很不喜歡王安石。
……
趙煦到慶壽宮的時候,太皇太后還在生氣中。
“太母,今天怎不開心?”趙煦揣著明白當糊涂,坐到這位太母身邊問道。
太皇太后見了他,勉強露出一個笑容,道:“太母沒有不開心,只是心情不大好。”
“為何?”趙煦問道:“可是有大臣得罪了太母?”
趙煦當即就扭頭看向站在一邊的梁從政,問道:“梁從政,今天早上都有誰上書了?”
“仔細與朕道來!”
梁從政立刻躬身答道:“奏知大家,今天早上,太師文彥博上了劄子,言及昨日權知滑州當街行兇一事……”
“此外就是權知滑州上了謝罪書……”
趙煦立刻瞪大了眼睛,道:“如此說來,定是那權知滑州,言語之中不敬太母了。”
“取其謝罪書來!”
說著他就直接伸手,向左右索取。
太皇太后看著他認真的模樣,心中的氣,頓時就消了大半,當即笑著道:“官家,不過是小事而已,就不必著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