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吳家在這個過程里的表現,更是證明了這一點——素來依仗著家世,喜歡告狀的吳家人,這次安靜如雞,連慣用的撒潑打滾都沒有用,不過半個月,就乖乖的將王家人昔年的嫁妝,原封不動的送回了江寧。
吳、王兩家的婚約,在沒有驚動任何人,同時也在無數人的注視下,悄然結束。
這意味著什么?
聰明的新黨大臣們,已經在彈冠相慶了——先帝果然交代過官家啊!
只等官家親政……我等就將再次高舉介甫相公的新法旗幟,再次開始變法。
但舊黨元老和大臣們,也保持著沉默。
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畢竟,那些元老,個個都是老狐貍,都成精了。
他們保持沉默,恐怕也得了宮里面的某些承諾,至少是看到了宮中態度。
看著面前的小小墳包,陳睦再次低頭拱手一拜,然后,他轉身看向他身后的官吏與士紳。
明州,作為介甫相公新法的悟道之地,同時也是新學的發源地——介甫相公就是在覲縣縣令任上開始講學的。
自然,上上下下都是新黨成員。
陳睦就任明州后,奉旨意在明州大興船廠,鼓勵捕魚,減免船舶和捕魚的稅收。
最近更是開始大量的進行免稅。
在來自朝廷的政策支持和陳睦主持下,明州的商業氛圍越加濃厚,受益人群不斷增加。
新法的支持率,自是一路走高。
如今的明州,已是真正的新法根據地了。
“有勞諸公今日來此祭掃,在下謹代表恩相王公,拜謝各位明公……”
雖然陳睦從未在王安石門下求學,他也不是王安石提拔的。
但,沒有王安石變法的話,依他的資歷和背景,哪里可能四十來歲就身居高位?
他又去那里,得到當今官家賞識?
所以,陳睦很識趣。
自到任明州,就事事以‘介甫相公門生’自居。
將自己打扮成了鐵桿的荊國公擁躉。
這既是為了方便施政,也是在向汴京表態。
明州上下的官吏、士紳們,紛紛拱手:“謹從明府之命。”
便在陳睦的率領下,浩浩蕩蕩的回到明州的羅城中。
一入城,便是一派繁榮的景象。
明州,本就是一個商業城市——太宗淳化年間,明州便已開港,設置市舶司,廣迎海外商賈。
于是,萬里之外的異域商賈,紛至沓來。
明州商業風氣開始興盛。
如今,明州羅城的商業氣息,更是濃厚無比。
到處都是倉儲。
沿江的碼頭上,更是堆滿了各種商品。
大量船舶,日夜往來不息。
在這里便是異域之人,也不算罕見——常常能看到真臘、占城乃至天竺、大食之人。
如今,又因為陳睦奉旨鼓勵私營造船業。
這羅城內外,一個個大奧,開始涌現。
都是明州士紳、商賈,從明州官府借了低息貸款,又受了官府的技術分享建立起來的。
這些在陸地上,就可以建造船舶的大奧,規模大小不一。
在最大的那三個大奧中,現在已經在建造,結合天竺、大食商賈的船舶特點,又運用大宋船舶技術的新式海船。
這種海船,吸收了天竺、大食人乘坐的船舶所用的船帆——開始使用三角帆來驅動,力求讓未來的大宋海船,也可以和那些大食商船一樣,縱然逆風也可以航行。
為此,陳睦還聘請了好幾位來自大食的善于制造船帆的大匠。
同時,船體則采用了大宋的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