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現代的見聞與傳說,在他的腦子里閃動著。
趙煦笑了笑,來到太皇太后身邊,和孟卿卿一左一右,攙扶著她,道:“說起重陽節,母后的生辰也快了。”
下午的時候,皇城下了一場小雨。
趙煦到的時候,太皇太后正在孟卿卿的陪伴下,走在一片菊花叢中。
“諾!”石得一躬身記了下來。
雨后天晴之時,慶壽宮那邊,就派了人,請了趙煦過去賞菊。
太皇太后伸手,讓孟卿卿托住,笑著說道:“今年的菊花,確實是開的極好。”
胡人做就很合適。
“諸位道長,重陽日前就會南下。”
“此外,開寶寺的西天三藏法師,也說要南下,為淮南百姓,念一番‘穢跡金剛’以祈福去災。”
太皇太后聽著,點頭道:“佛道兩家,能夠精誠團結,共赴國難,這都是官家德行感召的結果。”
她看向自己身邊服侍著的這個孫子,忍不住在心中感慨了一聲。
英廟和先帝,都是實誠人,做事直來直去的,脾氣也都犟的很。
英廟能為了濮議,不惜得罪慈圣光獻,甚至與朝臣們鬧脾氣,到死都還在和人慪氣。
先帝就更犟了。
一個變法鬧得天下紛紛。
而如今的這個官家,卻不知怎的,竟生了一顆七竅玲瓏心。
居然能讓外戚、勛貴、商賈,這大宋三個最大的鐵公雞,心甘情愿的往外掏錢。
而且,掏的還不少。
曹家、劉家、王家、楊家,多的五萬貫,少的也掏了一兩萬貫。
高家和向家,則一起湊了五萬貫。
宰執元老待制大臣們,則和商量好的一樣,元老八千貫,宰相五千貫,執政三千貫,待制一千貫。
商賈掏的就更多了。
以至于,她在宮里面甚至聽梁從政說起了一個外面的趣事,說是現在汴京城里,有一個謠言,傳說當今官家,每天晚上,都要看一遍汴京義捐一千貫以上的名單。
所以,汴京城里的奢遮人家沒有人敢不捐的。
因為在那個謠言里傳說,官家每天晚上看義捐名單。
捐了的,他可能不會記住。
但沒捐的,他肯定會記得。
于是,汴京各大行會、正店還有就是撲買了堆垛場的商賈,沒有一個敢不出錢的。
就這些人就湊出了超過二十萬貫的銅錢,還有價值數萬貫的布料。
此事,讓這位太皇太后久久無語。
趙氏六代官家,從未有人能如此嫻熟且熟練的將人心玩弄于鼓掌。
想著這些事情,太皇太后就柔聲問道:“大相國寺的事情,官家打算怎么處置?”
趙煦答道:“太母,圣人之教:受大者不當取小,肉食者不可與下民爭利。”
這才是與民爭利這個儒家思想的正確說法。
只不過千百年來,皇帝和官員,都無視了這一點。
正如白居易的詩寫的一樣:一車炭,千余錢,宮使驅將惜不得。半匹紅紗一丈綾,系向牛頭充炭值。
大宋建立后,官府的吃相,稍微好看了一點。
但并不多,科配與和買,依然是破家滅門的大殺器。
直到王安石變法,廢除科配和買之制,取代以免行法,讓商賈出錢,免除被科配、和買支配的恐懼。
老實說,哪怕如此,其實也是在阻礙商品經濟自由流通、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