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韶就是很明顯的例子。
五月份的時候,王子韶本來還在被人彈劾,別說上任吏部,能保住寄祿官外放就阿彌陀佛了。
但是,很快就發生了翻轉。
王子韶屁事沒事,順利走馬上任吏部。
反倒是彈劾他的御史呂陶等人,被反手一巴掌拍在了地上——他們在四月份留中的一份議論文彥博年邁,應該少去都堂的奏疏,不知道怎么就‘外泄’了。
于是太師、平章軍國重事文彥博發脾氣了,撂挑子了。
最后,還是官家親臨文府慰問、勉勵,才將這位元老哄了回去。
呂陶等人因此灰頭土臉。
朝廷雖然沒有實際處置他們,甚至都沒有訓斥他們。
可自那以后,他們就安靜了很多。
再也不敢隨便開口了。
而這個事情和隨后發生的,前宰相吳充子吳安持進太學學習,然后與江寧的王安石之女和離、并將王家嫁妝全部送回江寧一事。
是種建中離京前,汴京城議論的最多的幾個事情。
坊間的人怎么說來著?
“當今官家,頗類漢文!”
漢文帝,乃是明君,要不怎么說汴京人的政治覺悟就是高!
連腹誹天家,都能說的這么好聽!
腦子里想著這些事情,種建中就已經被王厚扶了起來:“彝叔啊,你我乃世交,不必這般生分!”
“國家法度不可廢弛!”種建中收斂心神,正色的回答。
在御前的那幾個月,鍛煉了他。
讓他學會了很多很多,其中之一,就是在公開場合一定要稱職務!
不然,有些人是真的會翻臉的!
王厚也習慣了種建中這個嚴肅的態度,笑著道:“彝叔此行可還順利?”
“回州倅,末將自出枹罕以來,所過之地,民眾皆竭誠歡迎,送飯送水接納大軍,猶如家人。”
王厚微笑著驕傲起來:“這是自然!”
這是他的政績,也是他的功勞。
這一戰后,廓州百姓,簞食漿壺以迎王師的事情傳回汴京。
朝廷肯定會矚目于此。
升官賞爵,只在等閑!
種建中卻是有些不懂,他看向王厚,問道:“州倅,末將有一事請教。”
王厚笑瞇瞇的看向種建中,他知道對方想要問什么?
無非不過是,廓州今年才設,而且是羈縻州。
在這之前,大唐廓州已陷吐蕃百五十年,當地基本沒有了漢人。
這沿路的吐蕃部族、羌人部族,不將宋軍視作敵人也就罷了。
怎會如此熱情的迎接,其熱情程度,幾乎達到了傳說的‘簞食壺漿’的程度!
這簡直是神話!
于是,王厚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用著他那口濃厚的熙河口音的正韻問道:“彝叔可讀過《禮記》?”
種建中點點頭,他當然讀過!
他從元豐六年開始,一直在汴京備戰科舉。
家里的藏書,都快被他翻爛了。
“那彝叔可還記得,禮記哀公問的內容?”
種建中自然記得,只是,這和廓州的事情有什么關系?難道,這廓州的吐蕃、羌人,還學過圣人文章,知道衣冠禮儀不成?
那也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