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其左廂主力,被牽制在窟野河一帶。
萬一遼人繞后偷襲其黑山威福監軍司,捅他菊花怎么辦?
這也是熙寧以來,河東方向,戰事一直比其他地方少的原因。
宋夏雙方都在投鼠忌器。
比較起來,去年呂惠卿率部越過寧西峰,一直打到了明堂川前,已是這二十年來,河東方面規模最大、深入夏境最遠的軍事行動。
所以,韓絳一聽趙煦沒有因為被開疆拓土,收復失地而沖昏頭腦,而是命令呂惠卿遵守和約,頓時就深感安心。
他最怕的就是這個了!
現在遠遠不是,奪取窟野河的時候。
早在嘉佑年間,朝堂已經有共識——窟野河、禿尾河,雖皆沃土,可耕可牧,然其無險可守,只有奪取橫山,大宋才能保護住這些土地。
橫山不得,則窟野河、禿尾河不可保。
趙煦微笑著看著韓絳,繼續道:“朕自即位以來,便崇圣人之道,以仁義忠恕之教,內施國策,外和四夷。”
作為一個封建專制帝王,趙煦對自己的角色是很清醒的。
而在現代的深造,更是讓他清楚,哪怕他再想學p社戰犯,也得在表面上,將自己打扮的光鮮亮麗,純潔善良。
只有這樣,才能忽悠到內外的百姓、大臣。
是的!
朕撒謊,朕欺騙,朕還挑起戰爭,盤剝百姓,壓榨億兆。
但朕知道,朕是一個仁厚天子。
而在當代,沒有比儒家的偽裝,更好涂脂抹粉的東西了。
仁義忠恕的大旗,趙煦自從在慶寧宮醒來的那一天開始,就已經抗在了肩上!
他已立志,為將圣人的仁恕之教,撒遍全球而不懈奮斗!
趙煦緩緩起身,走到殿上,對著韓絳和在坐的大臣們,小臉微紅,小手緊握著,動情的說道:“不瞞諸公,皇考在日,曾帶朕游烈圣所遺諸閣,觀諸圣典冊,爾后問朕:小子可知,大宋祖宗以來,之所以能守江山而得萬民擁戴故?”
所有大臣,在聽到趙煦嘴里蹦出‘皇考’二字的時候,就全體起身,伏地而拜,將頭牢牢的貼在地上。
這可是先帝圣訓!
而且,大臣們都已經知道,這些先帝圣訓,必是無比正確、神圣的訓示。
每一句話,都站在了大宋道德的制高點,站在了儒家的道德高地上。
于是,無論新黨、舊黨,只要聽到這位官家嘴里蹦出‘皇考云云’,立刻就知道這位官家要開大了,必須立刻跪下聆聽先帝圣訓。
果然,只聽著小官家那稚嫩但洪亮的聲音,用著略顯激動的語調說道:“朕當時不解,于是跪于皇考前,俯首拜問:敢乞父皇教誨。”
“皇考于是乃帶朕往仁廟、英廟所遺天章閣、寶文閣中,瞻仰兩位祖宗御筆,然后教朕言:仁祖立法,以寬厚用政,愛民為上;英祖在位,垂拱為政,以士大夫為本。于是,祖宗垂德,愛及子孫,大宋天下乃安!”
“此亦昔吳起對魏武侯所言:江山在德不在險之要也!”
群臣聽著,頓時紛紛面朝永裕陵方向再拜:“唯我大宋英文烈武圣孝皇帝神圣睿知,教誨皇帝陛下,承我國家,以繼圣業,臣等俯首再拜,以謝陛下神恩!”
沒辦法!
先帝的教誨,實在太正確了!
正確到連孔孟二圣復生,也挑不出任何錯來。
趙煦卻是等群臣恭賀完畢,繼續道:“當時,朕記得,朕跪皇考身前,再拜稽首,恭聽皇考圣訓。”
“皇考于是坐朕身前,與朕言:吾今多病,將來國家,將托付于爾…”
“爾即位后,當謹記朕今日所教。”
“朕再拜俯首稱諾!”
“皇考于是,命朕在御前立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