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官家不是認了嗎?
于是,太皇太后道:“官家之贊,老身慚愧啊!”
“老身只愿將來到了永厚陵,面見英廟神靈時,能無愧于英廟托付便足矣!”
雖然她心中,依然對諸司之事,可能產生的動蕩與風波有所疑慮。
但在這一刻,這位太皇太后已遺忘了這點小小的擔憂,整個人都已沉浸在自身武功的迷醉中。
趙煦在旁,近距離觀察著這位太皇太后的神色,也看著向太后臉上忍不住洋溢的開心之色。
“果然……”趙煦在心中想著:“這位太母與向太后,其實并不是真正的和平主義者。”
真是和平圣母,她們也不可能穩坐后位。
皇城之中,就沒有圣母的生存土壤。
“她們反戰,她們主張和平,僅僅是因為沒有信心罷了!”
簡而意之,就是反戰敗!
……
太皇太后在福寧殿,陪著趙煦和向太后用了晚膳,才帶著人,回轉慶壽宮。
送走太皇太后,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趙煦看向向太后,道:“母后,今夜兒臣去保慈宮陪母后說說話吧!”
“兒臣也有好幾天,沒有到保慈宮就寢了。”
向太后一聽,頓時高興起來:“好!”
“六哥就隨吾到保慈宮去吧。”
于是,母子兩人,在御龍直的簇擁下,從福寧殿西閤而出,經福寧殿的右昭慶門前往保慈宮。
母子兩人提著燈籠,走在深秋夜晚的宮闈中。
“六哥……”向太后忽然蹲下身子,看向趙煦:“諸司之事,六哥是不是已經有了主意了?”
趙煦點點頭:“不敢瞞母后,兒臣心中已有了想法。”
“嗯?”
“且待兒臣到保慈宮,再與母后細說。”趙煦說道。
向太后點點頭,看著趙煦滿眼柔情。
這孩子,從四歲開始就被先帝帶在身邊,耳提面授。
在元豐七年之前,他一直被先帝保護的很好。
直到元豐七年的秋天,先帝身體不豫,才第一次帶他去了集英殿,接受群臣朝拜。
先帝更早早的安排好了輔政大臣,選了呂公著、司馬光為師保。
而這孩子也確實沒有辜負先帝的苦心安排。
自即位以來,上孝太母、孺慕她這個嫡母,尊重宰執,禮遇元老。
同時,他本人還很有主見,分得清主次。
無論經濟還是軍事,似乎都有自己的一套手段。
而且,在實踐中已證明,他常常是正確的。
尤其是章惇南征交趾,向太后如今已經知道,正是這個孩子的一系列政治安排,才讓南征進行的那么順利。
所以……
這次也是一樣嗎?
“好!”向太后輕輕握著這個孩子的手,心中既有著憐愛,也有著心疼。
這孩子少年喪父,很沒有安全感,她記得,最初在慶寧宮見到他的時候。
當時,他臉色蒼白、身形消瘦,見到她就撲在懷中,喊著母后。
如今,雖已漸漸長大,人也壯實、高大起來。
但,向太后明白,這個孩子依然和當初在慶寧宮見到的那個孩子一樣。
他依然在害怕著一些東西。
所以,他才會在太皇太后面前,放下手段,效彩衣娛親之法。
也就是在她面前,這孩子才多少展現出一些自我和真性情來。
“六哥記住,母后會一直在六哥身邊支持六哥的。”向太后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