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貴族一聽,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當即道:“下官也要上書彈劾此獠!”
天可見憐為了擠進這次的使團里,他家里可是用了無數人情,還打點了好多人。
可哪成想,卻遇到了耶律儼這個愣頭青。
實在可恨!
“善!”耶律琚點頭贊賞:“我等為國辛勞,那小人坐享其成都不肯,還橫加干涉。”
說到這里,耶律琚就有些煩悶的解開了衣襟。
有耶律儼在,好多事情,就無法辦好。
他和其他人,想要抬高采購價,也會變得困難重重。
若不抬高采購價,大家怎么吃回扣?
大家沒得回扣,國舅爺怎么拿錢?
國舅爺拿不到錢如何去孝敬宮中皇后娘娘、貴妃娘娘與建寧公主?
兩位娘娘與公主殿下沒得孝敬,怎么侍奉陛下?
陛下不開心了,他們這些大臣有一個算一個,都是不忠!
那耶律儼怎就想不通這一點?
……
福寧殿,東閣,靜室內。
暖閣里的炭盤熊熊燃燒著,火光映照著屏風。
于是,這靜室中的溫度,變得溫暖且舒適。
趙煦戴著一件專一制造軍器局新制的棉口罩,端坐在坐褥上,聽著身前不遠處,坐著的刑恕的匯報。
在刑恕身旁,坐著戶部侍郎章衡。
趙煦聽完刑恕的匯報,沉吟片刻后,道:“辛苦愛卿了。”
“為朝廷辦差,不敢言辛苦。”刑恕低著頭答道。
“北虜國中財用,看來已是出現匱乏了。”趙煦悠悠說著。
他看向章衡,問道:“章愛卿,今年邊境榷市,北虜與我朝的貿易,可發生了變化?”
章衡搖頭,答道:“奏知陛下,根據各榷市監官奏報,今年北虜從邊境榷市所購之物,非但沒有減少,反而增加了許多。”
“而河北諸州也都有上報,走私銅錢越境案件,越發頻發。”
趙煦點點頭,道:“北虜國中的錢荒,恐怕比想象中還要嚴重許多!”
“說不定,有些地方已退回到以物易物的范疇了!”趙煦頗為戲謔的評價著。
遼國現在的情況,在趙煦眼中,其實是很危險的。
一方面,宋遼交子條約,將本來應該支付給遼人的歲幣,變成了交子。
采購地從邊境變成了汴京。
這一變,就直接讓遼人失去了過去兩國邊境貿易上最重要的支付手段——過去遼國幾乎將歲幣所得的全部白銀,以及絲綢貿易上的大部分利潤,都用在邊境榷市貿易上。
而如今,隨著汴京-遼權貴的直接貿易采購渠道開通。
遼國權貴,將得到的大部分交子,都用在采購奢侈品上。
但幽燕地區的商品需求,并沒有消失!
于是,宋遼邊境榷市貿易,成為了遼國幽燕地區的金融失血口。
大量銅錢,被貿易虹吸到大宋這邊。
這必然導致,遼國國內更加嚴重的錢荒。
章衡說,河北各州上報的銅錢走私,日益嚴重、頻發就是證據。
而這個時候,偏偏遼人還開始攻伐高麗。
戰爭一起,黃金萬兩。
為了維持戰爭,遼人必然也一定會從幽燕地區,抽調兵馬、青壯、糧食。
同時為了獎賞諸軍,財帛也會被大量抽調。
這就像一個池塘,有兩個大號水泵在同時抽水。
這池塘再大,也得被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