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天子愿意,大臣們也不會同意的。
須知,就算是現在,這朝野內外,都有一大批人在準備著隨時隨地的擁戴天子親政。
這些家伙連兩宮慈圣,都敢得罪。
還怕得罪區區宰相?
故此,未來的宰相,將不再像他們這樣可以大權在握,甚至隱約有亞君的權柄!
至少,天下州郡的官員任用與國家法令在執行層面的方式方法,是由他們在都堂決定的。
呂公著于是拱手謝道:“子華相公,真君子也。”
韓絳搖搖頭:“老夫沒有晦叔想的那么光明磊落!”
他這個人,毛病一大堆。
又好名又貪權還貪財。
奈何
官家是真的拿捏住了他的軟肋。
他之后,韓家人才凋零,他的子孫沒有成器的。
貿然走上仕途?
恐怕會和韓宗道一般,被人拿著當槍使,自己卻傻傻的以為得意。
而韓絳對自己的幾個兒子和孫子,都已經絕望了。
他只能將希望,寄托在第四代的身上。
可他年紀大了,根本等不到曾孫長大成人,考個進士回來。
這個時候,官家將他的孫子韓瑜帶在身邊,以為伴讀。
韓瑜雖然不是當官的料,但為人實誠,還算機靈。
跟著官家,倒也學到許多本事,還得了官家授意,開始學起了算術之道。
這就是栽培啊!
這樣想著,韓絳就道:“老夫也不與晦叔客套了!”
“今日請晦叔過府,卻是奉旨將那抵當所的事情,要與晦叔交底”
呂公著抬起頭,看向韓絳,有些不懂。
抵當所?
今日官家不是已經和他交代過了?
韓絳笑著道:“有些事情啊,官家是不好說的。”
“畢竟,官家乃圣明寬仁之君”
“只能是老夫來當這個惡人了!”
呂公著的神色,頓時變得嚴肅起來,他鄭重的拜道:“敢請子華相公賜教!”
韓絳頷首,道:“晦叔可知,官家之所以將抵當所的撲買,拖延至今是為何?”
呂公著搖搖頭。
抵當所,自去年九月后,就基本將在京寺廟的質庫,都給兼并了。
還留任大批的僧人為吏,本來,應該是馬上就要撲買的。
但不知為何,抵當所的撲買是只聞其聲,不見其影。
也就是官家信譽很好,不然那些想要撲買的人,早就在背地里沸反盈天了。
縱然如此,好多人也一直擔心,害怕朝廷不肯撲買。
畢竟,抵當所在吞并了諸質庫后,已然成為了下金蛋的母雞。
“官家將之拖延至今既是為晦叔考慮”
“新官上任,需有政績,這抵當所撲買,便是為晦叔準備的政績!”
呂晦叔頓時感動起來,面朝皇城方向拜道:“陛下恩典,臣當百死報之!”
韓絳等呂公著行完禮,才繼續道:“舍此之外,便還是要等綾錦院與賣糖所開始售賣!”
“只有綾錦院的棉布和賣糖所的蔗糖出現在市面上抵當所才會進行撲買!”
呂公著皺起眉頭,問道:“為何?”
“因為”韓絳正色道:“官家希望,撲買抵當所的眾人,能夠在都堂的指揮與安排下,定點釋放其所聚攏的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