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確這個人,滿腦子都是權謀詭計。
得罪了他,就別想有安生日子。
而段縫很不幸,卷入了元豐初年的新舊黨爭。
并成為了吳充手中的棋子。
偏他還不自知,莽著頭就往前沖。
等到吳充罷相,舊黨一敗涂地,蔡確開始秋后算賬。
對段縫這個過河卒,蔡確用了一招殺人不見血的招數。
先是安排他權知泰州。
這是個好差遣!
正當段縫興高采烈帶著家小,抵達泰州準備上任的時候。
蔡確指使有司,給他換了個地方閬州通判!
泰州,在東南,乃是魚米之鄉。
而閬州,在蜀地,可謂是山圍四方,水繞三方。
最要命的是,從東南的泰州,一路跋涉到蜀地的閬州。
這擺明了就是來要人命的。
段縫也知道厲害。
立刻上書,以身體有病為理由,請求到南京應天府療養。
于是,這個當年前途無量,政績突出的官員,就這樣被直接打斷了仕途。
這么多年來,他一直寓居應天府。
想致仕?不許!
想要差遣?那就逗你玩!玩死你!
擺明了,就是要在規則內玩弄他!
而這一次,段縫能成功致仕,甚至拿到了夢寐以求的宮祠官,且是家鄉江寧府的崇僖觀的宮祠,可以正大光明的回鄉,自然是走通了張方平的關系。
張方平上書趙煦,和趙煦說明了段縫的事情。
而幫段縫走通了張方平關系的人,則是蘇軾好基友,張方平的女婿宗正丞王鞏。
段縫怎么搭上王鞏這條線的呢?
因為蘇大胡子啊!
蘇大胡子在元豐七年到元豐八年,在江寧和應天府之間晃悠,到處結交朋友。
經人介紹就認識了段縫,然后將段縫介紹給了王鞏。
王鞏與段縫很快就熟絡起來,等張方平入朝后,就一直在給段縫說好話要政策。
做完這個事情,趙煦也是很無奈。
因為,段縫的履歷,幾乎完美,做事能力也很出眾。
即使放在慶歷諸進士中,也能排進前二十。
至少在民政方面的能力,非常強悍。
但就是這樣一個官員,卻被黨爭搞得,變成了廢人。
而,這就是政治。
趙煦也只能是唏噓兩聲。
做完這個事情,趙煦就想起了在福建的蔡確。
進入三月后,來自福建的奏疏,開始多起來了。
特別是蔡懋回京后,趙煦身邊,就經常能聽到有人提起蔡確。
顯然,這位前宰相是有些思念汴京了。
當趙煦充耳不聞,從不表態。
他并不想讓蔡確現在就回京,再次拜相。
像蔡確這種官迷,還是在地方上多呆幾年,磨一磨性子比較好。
正想著,殿外傳來了郭忠孝的聲音:“陛下”
“何事?”趙煦問道。
“太師遞了劄子,送到了通見司!”郭忠孝答道。
“快呈上來!”趙煦當即大喜說道。
現在,他和文彥博已經有了非常契合的默契。
基本上,很多事情,常常趙煦稍稍暗示一下,文彥博立刻就能上書,順著趙煦的意思,提出他的建議。
然后,趙煦再從善如流,將壓力給到都堂。
逼著都堂去做事。
就像去年開始,汴京城海鹽泛濫。
戶部都快罵娘了,但文彥博一封劄子入宮,就讓戶部閉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