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依然是士大夫!
依舊可以參加科舉,科舉取得功名后,其授官磨勘,不僅僅與其他進士沒有區別!
他們之前在幕府中的任職經歷,按照規定,是可以被計入磨勘的。
所以,開封府所招錄的士人,也應該和幕府幕僚們一樣。
在這個政策推出來后,在京士子們紛紛放下了最后一點糾結,踴躍參加開封府的公考招錄。
又能賺錢,又能增加履歷,增長見識。
同時在開封府做吏員的經歷,在將來中進士后,還可以被計入磨勘胥吏,等于提前磨勘。
于是,元祐元年開始,開封府和在京諸司的胥吏們的囂張氣焰,一下子就萎靡了起來,再不復往日的跋扈。
有司官員,更是開始頻繁找這些人的毛病,挑他們的刺,想方設法的想要將這些占著茅坑的胥吏驅逐出官府,騰出位置來,招錄士人。
畢竟,士大夫們天生就有愛人的能力!
有好處,當然要優先給自己人。
于是,到得如今,汴京城中的吏治可謂是發生了巨大變化!
種種弊政陋習,紛紛消失,風氣也為之一變——倒不是招錄進去的士子的道德水平,真就比胥吏們高多少。
實在是士人要體面。
許多事情,他們是拉不下那個臉去做的。
而且,相比較過去的胥吏,招錄進來的士人們,基本都做著科舉的美夢。
自然,沒有人肯為了一點蠅頭小利,葬送自己的大好前途!
何況,開封府給他們的俸祿,已經能養活他們。
汴京城的變化,自然是瞞不過人的。
不止是在京的大臣們,那些從地方入京的文武官員,也都為汴京城的吏治清明與有司辦事的效率而驚嘆。
自然而然的,在朝野輿論中,對公考模式的贊譽與推崇也就越來越多。
而當朝官家,從未掩飾過自己對這一他所發明和創造的‘公考’制度的贊許。
這一次,鄢陵縣的案子一出現在汴京新報上,很多人就都意識到了,這或許就是官家,想要借機將公考制度推行到整個開封府的契機!
所以,張方平能想到這個一點也不叫馮京意外。
“如今,老夫想要壓張安道一頭,就必須提出一個官家想做,但又不好親自說出口的政策……”
公考制度,官家是肯定要推的。
馮京看著自己身前的少年官家的面容,大腦全力開動起來。
他微微扭頭,就看到了張方平那張老臉上露出來的叫他厭增的得意之色。
“吾可不像汝!”馮京在心中說道。
雖然,他和張方平的出身很相似——都是從寒門家庭中走出來的。
他十七歲時便因為喪父而家道中落,還欠下了許多債務,一度拮據到連房租都付不起,還被人當成老賴告到官府,幾乎陷入囹圄。
張安平少年時,也是一般,據說連書和紙都買不起。
用的是別人寫過的紙,讀的也都是借來的書。
但,他和張方平又不同。
張方平的寒苦日子沒過幾天,就已終結。
因為他是應天府人!
而應天府,是大宋重臣們出知之地。
所以,他很快就被人看上了。
先后兩任知應天府宋綬、蔡奇,都很喜歡他,將之當成子侄一樣看待。
所以,自那以后,張方平的人生軌跡就完全變了。
馮京則不一樣!
他在三元及第之前,在被富弼青眼相中之前,一直是個窮措大。
他餓過肚子,被人追過債,甚至幾次差點下獄。
回憶著這些往事,馮京看向張方平的神色變了。
斗志在他胸膛洶洶升騰而起。
“張安道,汝可曾嘗過,饑餓難耐,不得與人偷狗果腹的滋味嗎?”
“張安道,汝可知,連房租都拿不出,被人告到縣衙,幾乎下獄問罪的味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