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官府的法令,一個熙州男丁,無論漢蕃,只要年滿十六,就必須有個工作——要么去學手藝,要么去做工,要么去讀書。
總之必須有一個事情做!
若無工作,就會被視作‘懶惰’,而‘懶惰’在熙河的官員們看來,實乃人之大敵,會使人腐朽、墮落,遠離圣人之教,更遠離天子的雨露恩澤。
而各州知州、通判受天子之命,牧狩一方,有督導教化,導人向善的天職!
故此,熙河官府對于懶漢,是秉持‘不拋棄、不放棄’的原則。
發現一個,就雷厲風行,立刻處置——直接派人上門,將之送到莊里,強制改造。
此外,在熙河,女子年滿十六,沒有婚配,也是罪責,官府將處以罰金。
到了十七歲,還沒有婚配的話,官府就會直接為之指派一個丈夫。
這一條,同樣無論漢蕃,都是強制執行。
總之,如今的熙河路,上上下下,都是瞪大了眼睛,盯著自己轄區的一切人等。
而王大斧,如今已是熙州南關堡兵馬副都監兼狄道巡檢使。
自然的,他的日常任務中,就包括了‘防細作’、‘懲懶漢’、‘促婚姻’這三大項。
每次到州衙,覲見上官。
游知州和包通判,都會對他再三強調和戒訓,這三件事情必須嚴抓、狠抓。
因為,這三件事情,是關乎天下興旺,社稷興衰以及熙河諸州的風氣的大事。
自去年的戰爭結束后,王大斧每十天就要去熙州州衙覲見一次上官,并到州學中學習經義。
這幾個閑漢,被王大斧的眼神,盯的有些發毛,一個個都是畏畏縮縮,怯怯懦懦。
王大斧見著,在心中再次搖頭,便開口呵斥:“爾等還不讓開”
“諾!”閑漢們被他這一呵斥,兩股瑟瑟,趕緊讓開路來。
王大斧從他們身前穿行而過。
魁梧的體格,宛如巨人般,叫這些人喘不過氣來。
“爾等……”王大斧忽然停下腳步,對著這幾個人道:“還是該找個事情做!”
“諾!”這些人低著頭應道。
“去吧!”王大斧揮手,他知道的,這些年輕人大抵和他弟弟一樣,是不會聽他的勸的。
想起弟弟,王大斧的心就又是一沉。
“俺弟大槍,在交州也不知如何了”
自從去年,得知了弟弟的消息后,他已有好幾個月,沒有得到交州來的書信了。
他只知道,似乎弟弟納了個交趾渾家,也有了子嗣。
“也不知道大槍什么時候,能回來與母親團聚……”王大斧扭頭看向南方。
那是他的弟弟所在的方向。
……
王大斧的家,就在這貞義坊的旁邊河灣處。
國初,這里本是天武軍的軍營。
但在景佑年間,屯駐于此的天武軍,奉旨前往沿邊駐泊。
于是,曾經的軍營營房,被留下來的禁軍家眷,改造成了民居。
昔日的校場,被開墾成菜圃。
往昔的武庫,更是變成了圈養牲畜的畜欄。
當王大斧背著行囊,走到他的家附近的時候,附近的鄰居,遠遠的就看到了他。
“大斧”
一個正在菜圃里勞作的老婦人,看到王大斧魁梧的體型,先是嚇了一跳,好久才辨認了出來,驚喜的喊道。
“張嬸!”王大斧微微點頭:“是俺!”
“啊呀,大斧竟這么雄壯了”張嬸驚訝的打量著王大斧的模樣:“聽說,大斧你現在都已是官人了”
王大斧憨厚的笑了笑。
張嬸道:“俺早就知道,大斧必定能出息!”
“你看,這不大斧都成了官人了!”
她看向王大斧身后,疑問道:“不是都說,官人都有元隨的嗎”
王大斧笑了:“張嬸,那是遙郡官們才有的待遇!”
“俺才剛遷大使臣,且還未到樞密院書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