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就會被打成佞臣、小人,為天下唾棄
文及甫被趙煦一夸,心中原有的謹慎,立刻消失了大半,他低著頭道:“不瞞陛下,臣對汴京諸勾欄瓦肆,頗為熟悉……”
“諸瓦子中有趣之地,更是無所不知!”
“設使陛下愿往,臣自當為前驅,以引陛下圣駕!”
“善!”趙煦頷首:“就這么說定了!”
“到時候,朕帶上幾位國手,定要將大宋夜景與諸瓦子的熱鬧之景,落于畫布之上,使千百年后的后人,依舊可知,如今盛世之景!”
在現代,研究大宋汴京,就離不開《東京夢華錄》與《清明上河圖》。
尤其是后者,以畫作的形式,將汴京城定格在了其最輝煌的時刻。
然而,對后人而言,也是有遺憾的。
這遺憾就是,清明上河圖只是市井之畫。
并未深入汴京閭里,也沒有汴京最熱鬧、喧嘩的夜景,更沒有晚上的勾欄瓦肆之景。
這一點,趙煦的老師,不止一次遺憾過。
倒不是老人家老夫卿發少年狂了。
實在是,缺了汴京的夜市,沒有勾欄瓦肆的畫面,大宋汴京城就始終是殘缺的。
若能有一副可以傳到現代的,如同清明上河圖一般,將汴京夜景以及勾欄瓦肆的喧嘩熱鬧,都記錄到畫布上的畫作。
對于專門研究這個方向的學者來說,這就是無上瑰寶!
哪怕少活十年,他們都樂意!
趙煦在現代,深受師恩,有機會自然要想辦法努力一下,替老師完成這個夙愿。
文及甫聽著趙煦的話,卻是眼前一亮,當即就道:“陛下圣明!”
“若能如此,千百年后的后人,定會看著那畫作,感慨我朝盛世,感念陛下之政!”
趙煦呵呵一笑:“太師之子,果然不凡!”
“朕回頭,當嘉勉太師教子之功!”
“若朝中宰執之子,皆如文卿,朕復有何慮”
趙煦已經看出來了,文及甫這個人啊,確實如刑恕所言——文周翰遇人,不設城府,誠心實意,迥然當世,可謂‘赤誠君子’也!
文及甫聽到表揚,心中頓時就快活起來:“臣豈敢當!”
趙煦笑道:“朕是實心與卿交的!”
“如卿這般的人,朕確實是很喜歡!”
說著,趙煦就對童貫招招手:“童貫啊,去通知內東門司以及通見司,給文愛卿制作一塊出入宮禁的銅符,并將愛卿的名字,登記到通見司中……”
“以方便日后文卿,受詔入宮,與朕游樂!”
對趙煦而言,文及甫這樣的人,實在是最好用的工具人了。
將來許多事情,就都可以通過文及甫的嘴巴,去告訴別人了。
“諾!”童貫領命而去。
文及甫見著,心中無比快活,生出了士為知己者死的感覺,于是,忍不住眼眶一紅,泣聲道:“陛下隆恩,臣無以為報!”
趙煦輕笑著:“那卿就替朕,好生的籠絡住那李資義以及將來入京朝覲的高麗臣子來報答朕吧!”
“唯!”文及甫沒有思考,直接拜道:“臣謹奉詔!”
趙煦點頭,起身親自上前,扶起文及甫。
趁著這個機會,他仔細的端詳了一番文及甫的模樣。
今年五十多歲的文及甫,其實早已當了祖父。
但他依舊須發烏黑,臉上也沒什么皺紋,一雙手被保養的極好。
他的模樣,與文彥博有著七八分的相似。
就是一雙眼睛,看著清澈無比,一望便知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不像文彥博,一雙老眼,深沉且沉靜,一看就知道,屬于老謀深算的老狐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