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4章輿論(2)
范祖禹的家,位于汴京新城東廂的顯仁坊中。
是范鎮當年在朝為官的時候所購。
房子并不大,前后六進而已,加起來有十幾個廂房。
但卻住了包括范祖禹一家在內的數十口人。
這是因為,明年正月的科舉將至。
蜀地的范氏宗族與姻親、故友家的孩子,紛紛入京準備科舉。
于是,范府立刻變得擁擠起來。
這些人的到來,不止使范府變得擁擠。
也讓范祖禹的荷包,變得羞澀。
單單就是這些人,住在范府,每日的取暖和照明之費,就掏干凈了范祖禹的積蓄。
迫使這位唐鑒先生,只能做起給人寫墓志銘的活計來維持生活。
劉安世到的時候,范祖禹剛剛給城北的一位富商剛剛去世的母親寫完墓志銘。
作為司馬光的學生,范祖禹為人素來誠樸。
所以他寫墓志銘,不會和其他人一樣,只是應付了事。
而是會認真的研究,雇主的需求,了解已故之人的生平。
然后再構思落筆,以春秋筆法,褒其德、隱其過、美其成。
于是一篇墓志銘寫完,那求寫墓志銘的富商一看,頓時就被文字勾起了,母親將他含辛茹苦的撫養長大,而他好不容易,終于靠經商,賺到了錢,正欲孝順母親,母親卻染上疾病,撒手人寰,叫他無處盡孝的事情,當場就落下眼淚,直呼:“阿母!阿母!兒不孝啊!”
不止是當場就給付了約定好的潤筆錢兩百貫,還另外多給了一百貫的酬勞。
范祖禹本不想要,奈何人家非得給。
剛剛送走富商,劉安世便拍馬趕到。
“器之”范祖禹看到劉安世,很是好奇。
劉安世看到范祖禹,下馬之后,不等拴馬,就哭喪著臉,來到范祖禹身前,拱手而拜:“純甫救我!”
范祖禹連忙上前,扶起劉安世:“器之快快請起!”
“究竟怎了”
……
兩刻鐘后,范府內宅中。
范祖禹,聽完劉安世的傾訴,他看向劉安世,滿眼都是問號!
劉安世則眼巴巴的看著范祖禹,幾乎是哀求著道:“為今之計,只有純甫才能救我!”
“還望純甫看在昔年同事司馬溫公,同修《資治通鑒》的情分上,盡快為我引薦那汴京義報中人……”
“若果能得純甫相助!”
“某必感激不盡!”
“器之啊……”范祖禹嘆息一聲,道:“且不提,司馬溫公故后,公休(司馬康表字)便已將汴京義報托付友人,而那人連在下也不知是誰!”
這是事實!
司馬光去世到司馬康扶棺回鄉的那些日子里。
幾乎整個汴京城中,能和司馬光、司馬康扯上關系的人,都在和司馬康打聽《汴京義報》未來如何安排的事情。
那時候,不知有多少人,摩拳擦掌,欲將這影響力至關重要的輿論喉舌,收歸己有。
但所有人都在司馬康這里碰了釘子。
面對他人的追問、索求,司馬康一直都只有一個固定的回答——吾已按先父生前遺愿,托付給友人。
至于友人是誰
他是死也不肯透露。
便是范祖禹,也不知司馬康究竟托付給了誰
劉安世聽著,頓時就慌了神,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
便只聽范祖禹道:“便是我知汴京義報的主事者,也不會給器之引薦!”
劉安世頓時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范祖禹:“純甫!”
“器之難道忘了嗎”范祖禹站起身來,悠悠的面相榆林巷的呂宅拱手:“當朝左相呂公,是吾之泰山啊!”
“正是因泰山在朝,吾才在回京后,屢次三番,堅拒朝廷的除授!”
“于是,兩宮嘉之,詔拜提點萬壽觀公事!”
范祖禹是今年四月份,才從陜州的涑水回京的。
回京后,吏部就給他安排了新的差遣——左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