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惇都尚且如此,何況是他這樣的小人物何況,劉安世知道,自己是解釋不清楚的。
他的俸祿,他的收入,根本不足以讓他在洛陽買園宅,在相州置田產。
哪怕把他全家的收入加在一起,也是不夠。
所以,劉安世知道的,他只有一條路可以走——認罪認罰。
只是……
這樣做的話,等于是自斷仕途。
此生都將在偏遠軍州的監司上為官。
故而,劉安世在深吸一口氣后,握緊了拳頭。
他知道的,假若他不想這輩子,都如劉摯、王覿等人一般,在窮山僻壤的偏遠軍州看當地土人玩泥巴,或者在一個無關緊要的監司里看著空蕩蕩的倉庫。
那他實際上,只能拼死一搏!
怎么個拼死一搏法
自然是把水攪渾!
只有這樣,他才有一線生機。
于是,他一咬牙,直接開始提筆,寫起了札子。
不過不是自辯札,而是彈劾札。
……
趙煦在答復了向太后后,就真的將精力,集中到了外交事務上。
先是,召見了禮部尚書王存、翰林學士刑恕等人。
命這兩人,盡快安排好,列國使者入覲的流程。
這兩人回去后,自是立刻就把趙煦交代下來的事情給辦好了。
下午時分,就遞上了安排好的列國使臣入覲時間。
趙煦看完,直接批示:可。
于是,到了第二天,元祐二年十二月戊子(初十)上午。
遼主耶律洪基的賀使耶律永昌,以及遼太孫耶律延禧的賀使耶律拱辰,便在刑恕的陪同下,來到了福寧殿前的東上閤門前。
之所以安排的這么急,是因為這兩個人明天就要離京回國了——他們得趕快回朝,去向耶律洪基復命。
以方便耶律洪基根據他們兩人的匯報,調整明年的正旦朝賀使的任務。
而明年的正旦朝賀使,將直接與趙煦商議明年的宋遼交子貿易的各種細節。
宋遼交子貿易,是目前整個世界,規模最大、涉及商品數量最多的兩國經貿、金融條約。
不夸張的說,宋遼交子通過其金融魔法,如今已隱隱在兩國國中,都培養出了依附于此的龐大既得利益集團。
過個三五年,說不定就是真正的百萬漕工衣食所系!
變成一個無論耶律洪基,還是趙煦,都輕易不愿動的怪物。
甚至,可能直接上升到,動就等于宣戰的程度!
宋遼兩國中,目前雖然還沒有人察覺到這一點。
可是,有識之士,都已經敏銳的意識到了,這個始于元豐八年的交子貿易協定,在兩國國內,日益重要的跡象。
這也是耶律洪基,之所以會派耶律拱辰來到汴京的緣故。
……
當童貫來稟報,刑恕已帶著耶律永昌、耶律拱辰在東上閤門下候詔的事情時。
趙煦正在賞玩著,由沈括牽頭,蘇頌參與,調動了整個大宋朝廷所能掌握的先進技術和能工巧匠們所雕刻的新的宋遼交子銅版。
而三年的技術迭代以及持之以恒的不斷投入,所產生的技術進步,自然是相當亮眼的。
哪怕趙煦不怎么動雕版雕刻、印刷。
但僅僅看著面前精美的銅板,趙煦也知道,新的宋遼交子,較之舊交子,無論在那個方面,都是碾壓性的!
在聽了童貫的稟報,趙煦就吩咐道:“快快有請!”
為了今天,趙煦已經等了一個多月了。
從宋遼兩國,達成了高麗停戰和約后,他就在等著今天了。
一刻鐘后,刑恕就領著耶律永昌、耶律拱辰,到了趙煦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