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策論在科舉考試中的地位,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高。
這一改革,直接促成了嘉佑二年的千年龍虎榜的出現。
但,王安石為了他的一道德、同風俗的理想。
罷諸科及明經進士,并入正科。
然后,把本經和兼經作為科舉的前兩場,且依舊采取逐場淘汰的程序。
這其實就是在暗中塞私貨,想倒逼天下士人都去學他的新學。
當然,范百祿不會說這些事情。
但,這些事情不需要說,天下人也都知道。
趙煦聽完,閉著眼睛,靠在坐褥上,摩挲著雙手,明知故問的問道:“這么說來,當今科場之弊,只需重新調整科舉考試的順序就可以了”
范百祿立刻起身,歡天喜地的長身拜道:“陛下圣明!”
王子韶頓時變色,便是蒲宗孟也是神色緊張。
沒辦法!
科舉考試的本經和兼經,指定了王安石的三經新義和字說作為參考。
也就意味著,科舉題目要從王安石的著作里出。
一旦順序被調整——誰他媽還讀新學
都一股腦的去鉆研策論了。
這是在挖新黨的根!
“可是……”趙煦睜開眼睛:“如此一來,天下士人,皆以策論為先,圣人經義,豈非將不再受人重視”
“這不大好吧”
趙煦是始終知道自己的屁股坐在那里的。
他更清楚,自己想要改革,就必須得到新黨的支持——改革不找新黨,難道去找守舊派
若是這樣,就是馬斯克當嘛噶,自取其辱了!
所以,不能讓王安石和其為首的新黨大臣們失望。
所以,這科舉順序不能動。
至少現在不行!
范百祿聽著,動了動嘴巴,他其實想說——陛下其實如今科場的本經考試,大都是根據江寧的王介甫的歪理邪說在出題。
根本不是圣人的本意——雖然他王介甫口口聲聲說,這是他從圣人經義之中闡發出來的微言大義。
但天下君子,沒有一個相信他的鬼話。
然而,他不敢。
不僅僅是因為,他若這樣說,等于明目張膽的對新黨宣戰。
更是因為,如今朝野有著共識——王安石王介甫這個人,乃是不可名狀,絕不能在御前提及的禁忌。
倒不是臣子們想瞞著。
到得如今,朝野上下,誰還不知道,當今官家其實早就知道王安石,而且一直在偏袒著、保護著王安石
正是因此,這樣的王安石才讓人恐懼。
無論新黨的人,還是舊黨的人,都是如此。
于是,就形成了這樣一個詭異的情況——雖然王安石在江寧,依舊活蹦亂跳。
兩宮每年在其生辰,都會遣使慰問、賞賜。
他的江寧書院,也辦的熱火朝天。
但朝堂上下,所有人都當他死了,不存在于這個世界。
因為他們怕!
怕這層窗戶紙一旦捅破,沒有忌憚的官家,隨便找個理由,將王安石這個拗相公召回汴京。
哪怕不拜授任何頭銜。
僅僅是拗相公回朝這個事實,就會叫很多人崩潰。
新黨、舊黨,都是如此。
連帶著,王安石的胞弟王安禮的知江寧府任期,早已滿了,但朝野上下都假裝不知道,讓王安禮繼續擔任江寧知府。
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