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這門技術剛剛開發出來,相關研究和焦爐建造技術、耐火磚技術還有待突破。
不然一次煉焦上萬斤乃至數萬斤,也不是沒可能。
趙煦放下小冊子,對宋用臣道:“僅憑此功,都知便可如蔡候一般,在青史之上,單獨有傳!”
東漢蔡倫,因為改良了造紙術,而被漢和帝封為龍亭候。
南北朝的范曄著《后漢書》時,將之列入宦者列傳,對其評價頗高,用了‘盡心敦慎,數犯嚴顏,匡弼得失’等文字來稱贊。
對宦官來說,這已經是很難得的了。
宋用臣聽著,頓時喜上眉梢,連忙拜謝:“臣只曉為大家盡忠,不敢有青史留名之望!”
但他的神色,卻已出賣了他。
蓋因在去年,趙煦曾下詔,命祠部以‘漢故龍亭候倫,造紙有功,當受祭祀’的名義,給蔡倫在其家鄉郴州塑像立廟,納入正祀。
士大夫們對此,基本沒有反應,只當沒有這個事情——畢竟蔡倫雖然是宦官,但他改良了造紙術,福澤了今天的士大夫。
士大夫們再怎么不喜歡宦官,也不大好跳起來搞事——現在的士大夫們,多少還是要臉的,吃飯砸鍋的事情他們真干不出來。
當然,這也和趙煦沒有直接敕封蔡倫為公、候,更沒有敕封城隍、土地有關。
同時,也沒有傻子會在這種小事上和皇權頂牛。
因為輸贏都是虧。
但,這對內臣們來說,此事的刺激性就太大了!
千古以來,第一個受朝廷敕封,享受正祭待遇的內臣出現了!
有了第一個,第二個還遠嗎
像宋用臣,就時刻以當代蔡倫自詡。
趙煦瞧著,知道有了蔡倫塑像受祭這塊大餅,宋用臣養好了身體,就又是一個好牛馬,便道:“都知在京這些時日,有空就多到內侍省中去給小黃門們講講課,傳授一些做事的訣竅,遇到機靈的,不妨收到身邊,言傳身教,為衣缽傳人。”
“諾!”宋用臣低頭領命。
他在徐州的時候,就已經奉旨在帶學徒了。
如今回京,繼續帶學徒也不意外。
他本人正好也有些好為人師的念頭,對此并不抗拒,反而很享受。
“恩!”趙煦點頭:“都知且先下去休息吧!”
“待過兩日,太醫們診脈后,我再與都知相見……”
“唯!”
送走宋用臣,趙煦揉了揉太陽穴。
“徐州那邊,得選個文官過去管著了!”他自語著。
調宋用臣回京,自然是為了防止徐州那邊成為內臣的自留地,日后尾大不掉,難以收拾。
倒不是趙煦信不過宋用臣。
實在是歷史上有太多教訓了!
縣官不如現管嘛。
所以,趙煦也不打算讓文臣士大夫們壟斷了像徐州這樣的重工業基地。
他的想法是文臣和內臣輪著來。
如此,就可以使徐州方面,存在兩個不同的利益集團。
他這個皇帝便能從容的拉一派打一派。
同時也能形成內部激勵——誰辦差不利,就懲治誰!
就是……
派誰去徐州接任宋用臣呢
“沈括嗎”趙煦想了想,就否定了這個想法。
倒不是沈括不行,而是沈括過去的話,就相當于是強龍過江了——沈括現在的本官,已經升到了正六品的朝議大夫,貼職靠著趙煦一路簡拔,也升到了龍圖閣學士,勛轉上護軍,累封為延安郡開國侯。
哪怕放在現在的汴京城里,他也是排名靠前的重臣。
尤其是延安郡開國侯的爵位,太過耀眼。
等于是明牌的皇帝心腹、天子家臣——趙煦潛邸的封爵就是延安郡王。
故此,他的實際官爵,應該在原來的基礎上提上一級才行。